林晓晓一抬头,宣王一只手已经伸向自己的嘴角。
触感却并不是他的手掌,而是——
林晓晓垂眸一看,竟然是一个白煮蛋。
这个男人刚刚专心致志就是在煮一个蛋?!
她在水下被木板撞到了脸,嘴角处留下一道淤青。
马车并不大,空间有限,两人挨着坐,而面前的男人低着头,目光专注极了,盯着林晓晓唇边的伤痕,动作温柔地替她热敷。
林晓晓被迫微微仰头,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他脸上。
太近了,近到林晓晓能感受到他的呼吸,看清他薄唇的每一道纹理,近到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自己的影子。
可能是周围太安静,又可能是马车空间实在太小,林晓晓竟觉得有些局促窘迫,无端生出一股暧昧来。
可宣王却好似无感,这时候沉声开口道:“你既猜到了,那便更要装作不知道。”
林晓晓思绪猛然被他拉回,顿时顾不上暧昧不暧昧了,将一直悬着的困惑问出来了,“你是说,皇上设计了这个局,用自己的亲儿子,还是皇储做诱饵,让魏妃疯闹一场?但是……他想杀魏妃?可随便找个理由不就好了?”
宣王:“魏妃不过是一个女人,还不配让皇上这么大动干戈。”
林晓晓目光一转,顿时灵光一现,惊呼:“他是想动魏家——嘶!”
由于太过激动,林晓晓张嘴幅度太大,扯到了伤口,顿时疼的呲牙。
宣王放下手中的白煮蛋,又拿出一个小瓷瓶,用细勺勾出一些,摸匀在林晓晓的伤口上,同时道:“户部尚书魏斯,是前朝老臣,想要将其连根拔起,自然不是一朝一夕,更要舍得付出代价。起云台魏妃谋杀太子,皇上趁机让楚王去了北境,企图削弱魏家在中央的控制力,可此事魏家到底不服气,意难平,觉得皇上这是牵连。”
林晓晓顺着他的思路道:“所以,为了让魏家闭上嘴,皇上才费尽周折准备了今晚这场戏。魏妃私自出宫,再次谋害太子,炸沉水鸢。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大罪。这些罪名足以让皇上牵连整个魏家,而魏家在这件事时候,怕也不敢再在楚王北上的这件事上唱反调了。”
林晓晓想起九死一生的司凌元,不由问:“那太子知道这件事吗?”
宣王:“知不知道重要么?”
是啊,结果不都还是一样。
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当做了诱饵,成为了他权利博弈下的一枚棋子。
林晓晓纯粹是因为参与其中,才有些好奇,有些追根究底的意思,待听宣王一番话,想明白了,便也不再有更多的兴趣了。
等宣王给她擦完药,她从一旁抽屉里翻出一面镜子,凑着灯光打量自己的伤口,唏嘘道:“好端端的飞来横祸,差点被连累不说,还破相了,真是倒霉。”
宣王:“破相了也好,省的到处招蜂引蝶,日日不太平。”
林晓晓:“什么招蜂引蝶,我刚上船就不小心碰到他了,一开始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更不知道他周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麻烦事,否则我怎么可能自己找死去招惹他。”
宣王眉梢一扬,“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在找死?”
林晓晓:“我只是个小人物,平生最大的追求就是养尊处优和混吃等死,起云台事件,水鸢沉船,这些栽赃嫁祸引蛇出洞的政治博弈是你们男人们的事情,我从来就没兴趣。”
宣王却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他可是太子,不出意料,今后就是继承大统的男人,你若愿意,他能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让你过上你梦寐以求的养尊处优的日子,你当真不心动?”
林晓晓:“你是说我嫁给他?用自己的爱情和自由交换名利权势?那我岂不是亏大了,我又不是不会赚钱,干嘛为了点钱给他做老婆,还是小老婆?喂,我虽然是爱慕虚荣,可我也是有骨气的好不好?”
宣王听了,薄唇轻轻一扬,竟然轻声笑起来。
同时他话锋一转,又道:“下回没弄清事情始末之前,不要轻易乱跑,不是每一次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的。”
林晓晓不以为然,可到底没有再反驳。
马车到了文渊阁后门。
下车前,宣王取了一个锦盒递给林晓晓。
“什么东西?”林晓晓伸手接过来,拆开。
居然是水鸢拍卖会上那把黄金木的扇子!
林晓晓不由震惊。
今晚来水鸢的都是识货的,这扇子她记得当时拍得人不少,随后叫价到了五百余两。
林晓晓:“这扇子居然是你拍下了?”
宣王不看扇子只看她,“喜欢么?”
他说这话口声音低沉,口气近乎温柔,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宠溺。
林晓晓一抬眸,撞进他柔软专注的目光中,顿时错愕,下意识道:“太贵重了,我——”
宣王却打断她,“喜欢便好,仔细收好了。”
下了马车,林晓晓抱着手里的锦盒,目送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一掷千金,哪怕只是一件玩物,只为买下尔所爱,博尔一笑。
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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