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声入耳,扰的人不胜其烦,失了兴致,徒呼奈何。
应彦羡观着这些汴梁士子,他有些失望,如果说,大宋朝是一片汪洋大海,那这些士子就是一条条流淌着的溪流。
大海最终将会愈发清澈还是愈发的干涸,全依赖于汇聚流入海中的这些无数溪流之水。
溪流清,则海明,溪流浊,则海浑。
现在,他望着这些一条条流淌着的溪流水,只觉得浑浊不堪,连下脚都嫌得脏兮兮。
“一群边军来的粗鄙莽汉,只会打打杀杀,哪里懂得我等为国为民之心?”
“大宋靠的是我等读书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熟读圣贤书,自然可平天下。”
“满手鲜血人命,不知造了多少杀孽,不得好报。”
……
应彦羡随手抓起摆放在桌子上的酒坛,狂饮,其形,放荡不羁,其势,无人可挡。
耳中夹杂着这些士子所谓的高义凛然,以及自己等人的舍死可笑。
只见应彦羡提着酒坛,指着面前一名士子,问:“汝言,某粗鄙?”
继而又指另一人,问:“汝言,某杀孽深重?”
再者指着其余人,发问道:“汝等皆言,某该千刀万剐?”
众人挺胸抬背,他们,正是此意。
见到无人答话,应彦羡哈哈大笑,笑声中有着几分轻狂,又有着几分凄惨,更有着几分谁懂吾心的失落。
于是乎,应彦羡道:“仙,佛,两茫茫,皆不成,只道哪有人间肆意。风,秦风,响彻上古,无衣无袍,敢言一身胆气杀人。”
众人见应彦羡出口作诗词,便禁了声。
在大宋朝,只要有人出口作诗词,那便勿要打断,不然,便会遭受万人唾弃。
可见,诗词到底受到了宋人何等怜爱。
应彦羡不管其他,只顾自己喝个痛快。
人群中的范纯仁却是着了魔,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应彦羡看着。
此人,好生豪爽。
忽然间,范纯仁竟然生出有了一丝知己的感觉。
而枢密院门后的富弼观着这一幕,发现,应彦羡此人倒是一名狂士。
古往今来,以酒作诗词者不计其数,可能给狂饮一坛酒水还能够出口成章的却是在少数。
此人,大才。
应彦羡面色潮红,又往嘴中灌了些酒水,道:“风蓬飘尽悲歌气,泥絮沾来薄幸名。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用是书生。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
最后,应彦羡指着这些士子狂傲道:“汝等,百无一用是书生。”
哗。
这话可真是捅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
大宋朝读书人何其多,做官之人皆是读书人,此刻,站在这里的读书人起码不下于百人。
而此人,此等狂人,竟敢言‘百无一用是书生’。
简直就是找死。
迫不及待的找死行径。
嘈杂的人群猛然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无他,此语太过惊世骇俗。
慢慢,不知谁起了头,开始声讨应彦羡。
“狂傲,狂傲至极,我等皆是读书人,就连当今韩相爷、文枢密,哪个不是读书人出身?你竟敢言百无一用是书生,简直是狂傲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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