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安静了下来。
她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
还是像一场梦,一场猝不及防的梦。
明明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有一种被命运推到绝地的无措感。
未知的王府,还没做好准备的亲密关系,一旦败露就要满门抄斩的偷梁换柱之事。
她害怕。
从前她总埋怨,藏在那间小小闺房里,太不得志。
可如今离开了江家,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浮萍。
娘亲,我这个决定做的到底对不对?
以后我将面对的会是什么?
她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无解的。只有等她自己走上了这条路,才能知道答案是什么。
但此刻,坐在这,这空无一人却喜气洋洋的婚房,听着前厅嬉嬉闹闹的宾客的声音,她却觉得空落落的。
从今往后……便是宜安王妃了。
她长叹一口气,脑子里闪过谁的脸,又很快消失不见。
嘎吱一声。
门突然被打开,凉得彻骨的风灌进来。
“小芸?”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真的是你。”
比风还凉的声音,穿透呼啸的风,裹着北狄的雪,向她袭来。
时南麟。
漆黑的库房里,他挂着血迹的侧脸。
王府的荷塘边,湿漉漉的发顺着眉角落下。
江家,将她逼在墙角边,轻声的笑。
时南麟……
“你……你回来了?不是在北狄的么?”她的声音有些不稳,心情突然起伏又突然下落。明明迫不及待地想要迎上前去,却只能按捺住自己,沉默着没有动弹。
他将门关上,走了来。
“不希望我回来么?”
“我……”江雀月垂着头,看见他的脚站定在自己跟前,不知为何情不自禁地往后挪了些,“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察觉到她的抗拒,没再上前。
“为什么要替江灵云嫁人?”只是这样问。
江雀月的心不知为何像被人捏住了。
“你明明知道的,姐姐想嫁的人是你……”回答里竟带着满腔的委屈,也不知是在替谁委屈。
“那你明明知道,我想娶的人是你。”
低沉的声音,像秋风呼啸而过,在空中飘荡着不肯落下的枯叶。
“是因为喜欢我吗?”她突然觉得可笑。
凭什么?凭什么说想娶她,分明是因为他想要一统天下,不过是想要一统天下罢了,她凭什么就要为他所用。
凭什么……凭什么现在出现,说这些话来扰乱她的心思?
“你真以为,我对你这么个小屁孩感兴趣?”
“你该做出选择了。是不是要真正,成为我的人。”
“若错了呢?”“那便将错就错。”
他曾说的,那些话。
她其实早知道的……早该知道的,却始终不愿意承认。
他久久没有回应。
床头的红烛轻轻炸了声,她想起初见那天的仓库里,烛芯也是在那时炸开的。
在她问他是不是想娶自己的时候。
那时他说是,他说他会来娶她的。
如今,她却嫁作他人妇。
等了许久,才听到他轻声回答:“你以为呢,江雀月。”
后退的脚步,颓然的步伐。
啪嗒一声,什么落地的声音。
一朵花,娇嫩欲滴,掉落在她跟前。
婵衣花。
沾满鲜血的婵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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