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卿谷忙着到处搜我放肉干的藏匿点,我挪了挪身子,飞快拉起帘子向外张望。
早夏仍是风朗气清,几个侍卫在前头开道,街道两侧商铺酒楼飞檐斗拱,染涂青漆,绣户珠帘。门窗雕镂精细,一层层高楼栉比而立,青石拱桥横穿梭京城内缓缓而流的金沙河,桥一头有客家挑了竹片编织的箩筐里娇嫩的桃花喊卖,罗裙锦衣相伴而行,一团团直柳垂立更欲爆青一般,三两下一条枝儿挽成圈顶在乌发上,叶枝垂在明丽面容的腮边,更为活泼娇艳。
香车贵马咕噜噜往前,一时相争于天街。
金翠耀目,罗绮飘香。
隐有按管弦飘于茶坊酒肆间。
我怔怔看着,惊叹于京城繁茂,一时忘了动作。
在京中几年,我错过了甚多。
而今,我不想再蒙眼了。
“姑娘!您怎的……”卿谷未听见的动静,疑惑转头,就看见卷帘大开,我呆立在帘边面朝向外,神色一紧惊呼。
我犹自看着,鼻尖钻进菜香。
我转眼,马车正好立在天香楼的门口。
我绷直背脊,眼尖地瞅见有衣着同一青麻布的小二抬着瓷盘辗转在一桌桌的食客间。
鸡肉表皮烧的澄黄,以醴腌渍,均匀涂抹一层薄薄的蜂蜜慢火烤制一个时辰,配小碟儿的酱汁,另一盅清甜桃酒,要是炎夏桃酒放在井水中一湃,不过三刻吊起,冰冰凉凉,直沁心脾。
饥饿之感立时冲破枷锁,疯狂上涌。
天香楼的招牌——桃醴天下,与水鹤楼的桃瓣三黄嘴鸭并称大历双绝。
只京城独有。
在山中跟杜老头念书时闲暇之余,这二绝常被杜老头念叨。
要说杜老头对京城有什么惦念的,就属这两大酒楼。
如今,我也惦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