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和婉云一起入宫为医女。”素蘅捧起杯子,一阵水雾升腾到她的脸前,她的神情也变得迷茫起来,“她原来不叫婉云,不过这不打紧。我们约好要好好在宫中学习医术,等满了二十五岁便出宫,到时候一块开个医馆或药馆。她比我大三岁,比我美,比我聪明。可有一天,她突然告诉我,她随太医给贵妃娘娘诊脉,遇到了皇上。皇上与她多说了几句话,问了她家乡年纪名字,看着似乎对她有意。这种事情本在宫中常见,就算是医女,也是后宫中的女人。我宽慰她不是什么大事,说不定转头皇上就把她忘了。可贵妃就此恨上了她,派人过来要她不许再跟着太医出入后宫嫔妃处,不许勾引皇上。她也是年轻气盛,便顶撞了贵妃派来的人,说这是她自己的事,贵妃管不着。”
寒雪猛地吸了口气,惊讶道:“难道,她的脸是……”
素蘅沉默了一下,方道:“是。”
她吹了吹杯上已经不太浓重的雾气:“那晚她去药圃采药,那药得晚上采摘药力才最佳。本来我和她一道去,谁知那天我身体不适,就让她先去。可等我去的时候,她捂着满脸的鲜血,倒在地上呻吟。我吓了一跳,便要叫人,她让我别宣扬出去,如果嚷出去,恐怕她的性命不保。那会太医院的院正还是吴太医,我偷偷禀报了他,把婉云藏在一间空房里,给她治伤。可惜她的伤虽然好了,脸却毁了。她家在几千里外,一个毁容的女孩儿,如何能千里迢迢回家,如果在京城又靠什么为生。所以我又求了吴太医,把她先送来李嬷嬷这里,等我能出宫的时候带她一起走。对李嬷嬷只说是吴太医在老家的亲戚,因为容貌尽毁嫁不出去,做丫头别人嫌丑陋,父母也嫌弃,不如在宫中先做几年粗使宫女,攒一点积蓄再谋后路。吴太医对外说她得了时疫,留不得,已经送出宫去了。说她不识字不会说话,也是怕露馅,毕竟过去认识我们的宫人虽然不多,但还有几个。”
寒雪默默听完,才知道婉云这短短的一生竟然这么苦。
“所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替婉云报这个仇。”素蘅冷然道,“郑玉桃必须得血债血偿!”
肃然之下,寒雪默默想了想,自己变成这样,多半也是拜这位贵妃娘娘所赐。
“难怪你对后宫的女子总是特别好。”寒雪感慨道。
“我就是知道她们都有不易之处,不想再看到第二个婉云。”
一时之间,她们都不说话了。
“素蘅姐姐,你愿意帮我吗?”
“什么?”素蘅一愣,不知道寒雪为什么有此一问。
“贵妃,她几次三番害我。我现在这样,也多半是她所为。我想让她尝一尝我,还有婉云遭受到的这些痛。”寒雪的目光在晨曦中愈来愈明亮起来。
“好!”素蘅站起身,“你要我怎么做?”
“请素蘅姐姐帮我治好何贵人,现在一切的事情都因她而起,她只要能恢复正常,就可以开口指证贵妃。”
“寒雪,我答应你。可有的事,我也要按我的意思去办。”
寒雪握住她的手,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