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杂役的日子说难熬也难熬,说不难熬也不难熬。
难熬的是,每天都必须寅正起身劳作,担水,扫地,清洁宫院外墙。午后,整个后宫的人全在休息,他们必须出来劳作。到了晚上,吃过晚饭若没有别的差遣,就可以早早地睡下,若还有事,一晚上也只能睡到两三个时辰。
寒雪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这段时间睡得这么香过。
虽说比起其他人,她和婉云做的活不是那么重,可毕竟她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连扫地的扫把都要两只手一起发力才搬得动。
已近深秋,凌晨已经很冷,她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粗布衣裳,仍然觉得冻得发抖,一不小心在扫地时把手指给扭伤了。
婉云便用手势示意她回去歇息,她感激地朝她笑了笑,握着红肿的手指回去了。
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她刚一进屋,在模糊的晨曦中却发现房间里有一个人。
她吓了一跳,那个人却先说话了:“你是……”
这声音还有点耳熟。寒雪仔细辨认了下,竟然是太医院的医女素蘅。
“素蘅姐姐!”她禁不住有“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这是她从于妃宫中时就认识的旧人了。
“柳娘娘?”素蘅迟疑道。
“还是叫我寒雪吧!”寒雪爽快地拉她坐下,又从炉子上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寒雪……我也想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不是婉云的屋子吗?还有,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寒雪一愣,难道素蘅还不知道自己的遭遇?
“这件事,只怕是说来话长。”
“你说,我听。”素蘅竟端正了坐姿,很认真地侧耳倾听起来。
想起过去素蘅对于妃的侠义心肠,寒雪便不再犹豫,把自己被降为宫女的前后经过都说了一遍。
“那何贵人现在如何?”素蘅听完,皱着眉道,“若她能说话,不是就能还你清白了,至少她可以告诉其他人,你并没有下毒。”
“听说神志已经被药弄坏了,现在和幼儿一般。后来有没有恢复,我也就无从得知了。”
“这种药……我心中有几分数了,太医院从前配过一些,但是必须有辅佐的药引,否则剧毒。想必是谁弄了出去。怪不得梁嫔总传太医去看小皇子,说是行走不利,想必就是这种药的关系。我会去打听一下何贵人现在何处,去替她诊治一下。”
“素蘅姐姐……谢谢!”寒雪的热泪滚落而来,她没想到的是,在现在这种境遇下,还有一个素蘅肯帮自己。激动之下,她也忽略了素蘅说的梁嫔和小皇子的事。
“说起来,其实我是不想让你走上婉云的老路。”素蘅忽然道。
“婉云的老路?”寒雪惊讶地反问。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今天我是来找婉云的,因为我们在很早以前就是旧识。”素蘅静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