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姓男子侧了侧身,眼睛看向外面的蓝天。
凭栏处,忽有一只飞鸟停留。鸟儿叽叽喳喳,扭扭头,望向屋内。男子眼中忽的闪过一丝精光,明明什么也没做,那鸟儿却唰的振翅飞走了。
过了片刻,木姓男子回身直视段泽,“段公子以为,今日之事如何?”
“还能如何?是我让她来的。木兄舟车劳顿,必是口渴了,我手下的丫头茶艺一绝,特意命她送来给木兄解乏。”他定然说道,“如此而已!”
段泽说的是这样随意,就跟真的一样。霍之粥悄悄抬了抬眼,由于仰视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精致的下颌线,挺括的鼻梁,还有他的浓眉与长睫。
如此危机之下,霍之粥的心竟然抖了抖。
对面那人却发出了一声阴测测的笑,反问道:“哦,如此而已?”
霍之粥听得头皮发麻,下一秒忽然一阵劲风扫过来,将她整个人抛起。五步之外,一只长臂忽然挥掌袭向她,掌风凌厉,裹着寒气,带动着她额前的碎发,汹涌而来,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啊!
一声惊呼,戛然而止。
段泽右脚一转,侧身将她搂住,半个身子当即暴露在那人掌前。眼见厉掌快要击中,不知何处出现一名黑衣人。黑衣人双掌齐出,这才化解了段泽的迎面之击。
霍之粥紧紧闭着眼,因为恐惧眼皮簌簌的抖动。她的双手牢牢的圈住他,惊恐之下,什么便也顾不得,抓到什么就是什么;她的头发因为这一通折腾,散了,小小一颗脑袋,从上面看去,黑黝黝的,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
段泽蹙了蹙眉,便也没再推开她,只回身冷冷看着眼前的男子。
不知何时,对方那里也站了一个黑衣人。除却微弱不堪的霍之粥,眼下,双方颇有些雷霆万钧的对峙意味。两个黑衣人虽然蒙着面,可那双眼睛却透着杀气,望之便叫人生寒。再看段泽和那人,双眼微扬,却并不会让人感觉春风如沐,反倒令人产生更大的恐惧。
屋内的气氛一度降至冰点,霍之粥打了个寒颤,忍不住的便把头往里埋了埋,把手又紧了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霍之粥觉得有人摸了摸她的头。很轻很轻,可又给人十分厚重的感觉。她正欲仔细感觉时,又什么也察觉不到了。
“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笑声打破了沉静,对面男子抬了抬手,眨眼的功夫,黑衣人不见了。
“看不出来啊,九曲通盈国、无往而不商的段公子,竟然也会做损己不盈的事。”
“不盈?”段泽重复男子的话,“木兄此言尚早。盈不盈,乃在长远,不在朝夕,木兄以为呢?”
男子的面色骤冷,宛若霜降;段泽仍是一派祥和,镇定回视。
男子撇过一眼惹祸的当事人,一掌挥向房门,刚才半开的大门这会大大咧咧的敞着,木门发出咯吱咯吱声响,一息间,砰然倒地,激起满地木屑和灰尘。
在这样一片兵荒马乱间,木姓男子走了出去。
段泽遥遥恭送,“木兄,好走!”
至此,霍之粥才完全松了口气,不料段泽却回身凶狠的看了她一眼。
危机已然解除,方才的千钧一发都已见过,霍之粥自然没有被他的眼神再吓到。不过她到底偷听了人家墙角,而且段泽的的确确救了她,她既欠人家一句对不起,又欠人家一句谢谢你。
“我······”
段泽却没给她这个机会,转身离去。
霍之粥张口,却是哑然。
垂眸看着一地狼藉,又扫见脏兮兮的自己,与那街上的土狗并无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