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了,蒋一卓收到了来自研究所的第一笔工资,三千块钱,对她来说虽然算不上巨款,但比上图书管理员的一千多已经相当可观了。
听说这次来铜城还会有差旅补贴,一天二百,蒋一卓觉得,等回学校,不管怎么说也该请杨教授吃顿饭才行。
蒋一卓算一算,自己欠了杨沐昶的已经没法还得清了,工作上的提携和帮助,再加上他为了救自己受了伤,一顿饭实在是微不足道。
如果可以,蒋一卓甚至希望再有一次机会,自己也救一次杨沐昶,也算是把两人的纠葛还清楚,像这样越扯越扯不清的关系,蒋一卓从内心觉得不习惯。
如果纯粹是工作和学习上的帮助,还能够还得清,但是替她受了伤,还因此骨折,这人情上欠的债,蒋一卓不知道要怎么还得清。
杨沐昶一切都比她好,她所拥有的一切杨沐昶都不需要。学识,钱,机会,这些杨沐昶给予她的,她没有一样能够给杨沐昶的。
因而能够帮到杨沐昶的地方,蒋一卓都义不容辞。
早上,杨沐昶刚刚起床,靠着左手有些困难地穿好衣服,就听见敲门声,是蒋一卓。
杨沐昶给蒋一卓开了门,还在好奇她一早有什么事找他,结果她进来之后就开始忙碌,准备洗漱用品,整理房间,叠被子打扫卫生,蒋一卓全部包圆了。
杨沐昶只是伤了右手,又不是不能自理,哪里好意思,连说不用,谁知道蒋一卓完全不听他的,利利索索的把所有活都干了。
杨沐昶拦不住蒋一卓,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上司和老师当的实在没有权威性,要是别人看到了还以为自己以权谋私把学生当保姆了呢。
蒋一卓其实并不习惯跟别人的生活交叉太多,但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来还杨沐昶的人情,自己能力不够不能像杨沐昶对自己那样指导工作,就只能从这些小事上力所能及地多替杨沐昶分担一些。
仿佛多做一些就能少欠他一些似的。
对于跟杨沐昶的关系,蒋一卓总是隐隐有些危险的感觉,好像她越想分的清楚,就越会生出一些拆不清楚的结,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越搅和越乱,杨沐昶总在给予她,而她什么都给不出来。
最让她心慌的,是她竟然越来越习惯于依赖杨沐昶。杨沐昶在的时候,蒋一卓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也不会纠结,因为心里很有把握,杨沐昶一定会帮她解决。
当初她在跟秦医生他们一起吃饭觉得紧张拘束时,心里第一个想的竟然是如果杨沐昶在的话,自己就能在他旁边不用费力想着接什么话合适了。
而死亡病例的风波,蒋一卓知道外面的舆论压力远比自己知道的要严重的多,但是杨沐昶从来没跟她说过,她便从内心没有觉得会是什么难以越过的坎,也没有对网络暴力有多么恐惧的感受。
习惯和依赖其他人,是蒋一卓最不能允许自己出现的情绪,而在不知不觉间,杨沐昶似乎已经渗透进了她的生活里,即便没有工作关系也无法轻易分割。
在摔倒时杨沐昶救她时,蒋一卓感受的到,那一瞬间里杨沐昶没有一丝的犹豫和迟疑,仿佛本能一般地保护她。而他的果断,才是真正让蒋一卓觉得心慌的原因。
“一卓,其实我虽然左手不如右手方便,但是并不影响生活,你不用替我干这么多,被你这么照顾的我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