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天光放亮,楼下传来镖师们装车、喂马的声响。我睡意朦胧见睁眼,就见言语端了水进来,抬眼四顾祝庚已经不在房中。
我拿过言语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问道:“你早上出去可有问问薛公子好点了吗?”
“问过了,说是已经好多了,不妨碍今日赶路。我刚刚同祝庚一起下楼,还看见薛公子生龙活虎的在楼下吃早饭呢。”言语说着接过了我手中的帕子,将我按在窗边的椅子上替我梳头。
我透过窗户,看到了楼下正在帮着其他镖师装车的薛坚,心里感叹道祝庚这个药看来真的不简单,昨日还中毒吐血的人,今天就生龙活虎的了。
楼下正在忙活的薛坚突然抬头,与我对视个正着。我笑着同他招了招手,算是打个招呼。
正在帮我扎头发的言语,也看到了楼下忙着搬货的薛坚,于是笑着同我说道:“这个薛公子倒是一刻也不得闲,刚刚还我下楼还听见王镖头念叨他,要他休息,这会儿他又从屋子里跑出来了。”
说话间响起一阵敲门声,只听门外传来祝庚的声音,“小姐,镖车差不多快装好了......”
薛坚的声音将祝庚打断说道:“祝兄也太不照顾女孩子了,哪有你这样催着女孩子出门的,祝姑娘不急,我们还在楼下吃饭呢。对了祝兄,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走走走跟我下楼吃粥去,吃饱了才好快些赶路。“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应是薛坚把祝庚拽下了楼。
我起身摸了摸言语替我绑好的单髻,看着铜镜里的人干净利落中带着一丝英气。听着身后言语说道:“这薛公子也是个神人,竟能对祝庚的万年冷脸视而不见。”
我笑着说道:“也许这就是投缘了。”
接下来两日靠着伪装在镖师队伍里躲过了许多麻烦,途中遇到一波劫匪被王镖头按着江湖规矩加着振远镖局在江湖中的威望给轻松摆平。
暮色四合,我们终于在定州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一进城,祝庚便回了祝府去报信。我将手腕上的镯子撸下来给了王镖头,同薛坚告了别,便带着言语急急的离开。
归心似箭,我颠着马疾步向着祝府所在的芦花巷奔去。
拐进巷口的瞬间,斜向里忽然一个影子窜到了马前。我急忙勒了缰绳,掉转了马头,才没让马蹄子踩到这个忽然出现的倒霉蛋。
倒霉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走到马前,口气生硬的说道:“这位姑娘,你刚刚撞倒了我,你的马还踩坏了我的药,还要烦请姑娘把药钱加倍赔偿给我。”
我翻身下马,定睛一看,这不是刚刚到定州时遇到的那位茶楼前卖笔的秦公子。我低身福了一礼,说道:“是我急着回府,撞倒了秦公子,不知秦公子有没有受伤,我爹就是大夫,不如公子随我回家,让我爹给你看看。”
秦姓少年摇摇头说道:“姑娘,不必如此。我又不会多要你的钱,还是不麻烦令尊了。一共二十两,想来对姑娘来说也不多。”
我惊讶的反问道:“二十两,秦公子,可是要的高了些,我记得当日公子买的药可不是这个价格。”
“你说的也是当日的价格,最近这几日价格涨了,再说了这服药可是拿来给我娘救命的,你耽误了我娘的病情,也是要赔的。”姓秦的少年,一脸沉痛的说道。
二十两也不是个小数,我正在犹豫要不要点头答应,将药钱赔给秦姓少年之时,忽的看见落葵从巷子里跑了出来,匆匆忙忙的跑到我跟前,焦急的说:“姐,刚刚我在院子里等你,却只见祝庚回了家,便想着出来迎接你,出了家门就听人说,你在巷子口撞了人,让我看看,你伤着没有。”
眼见秦姓少年听到落葵的话,瞬间黑了脸。
我连忙解释道:“我没什么事情,只是这位秦公子被我撞倒了,还被我的马踩坏了刚刚买的药。他要我赔他二十两银子。”
我将地上散落的药渣指给落葵看。落葵顺着我的手指,看向洒落一地的药材,撩起裙子蹲下把地上的碎渣子拿起来闻一闻,说道:“这些药家里都有,前两天我买了上好的参片,保证比这药里的好。”
我看出眼前的少年还有一些犹豫,便对他说道:“我们是祝同知家的女儿,必然不会坑骗了公子。”
“那好吧,我随你们去便是。”秦姓少年见着落葵确实是知道药材市价,不好再满天要价,便只能放弃了那二十两的药钱,随我们去祝家拿药。
东院里,祝老爹正坐在石桌旁泡了茶水,给自己斟茶,我一进院子就闻道了浓浓的茶香。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牛饮了起来,祝老爹看着我笑道:“这出去一趟,还没进家门就给我闯祸,你这丫头长本事了。“
我放下杯子,对着祝老爹陪笑道:”这是个意外,爹的手艺真好,泡的这茶真好喝。您先帮着这位公子看看可好?“说罢,我便将秦姓少年引至桌前坐下。
祝老爹看着眼前有些拘束的少年,温和的说道:“今日是小女的不是,冲撞了公子,我替小女赔个不是,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家住何处?”
秦姓少年对着祝老爹抱拳一礼,说道:“我姓秦,单名一个页字,字岳松,我家就住在这芦花巷子里。今日之事,我也有不小心,不全怪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