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边,其实一直都还有一个,内鬼?”
苏孟身子微微战栗,连带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哎呀,苏小姐,你怎么出了一头的汗,快擦擦,都要流到眼睛里去了。”周莫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手帕,胡乱地在苏孟的额头上擦来抹去,非但没有真正帮苏孟擦汗,反倒是搞得苏孟眼前的视线都被遮住了。
一把扯下手帕,苏孟朝周莫瞪了一眼,转头望向手里的手帕,苏孟愣住了,这分明就是在关山镇出发前自己给他擦汗的那条手帕,再往前推一步,好像就是在床脚捡到的春困妹妹的手帕。
“这手帕,给我看看。”毫无一点预兆,叶临风向苏孟摊开右手。
苏孟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将手帕放到叶临风掌心后,往后退了一步,不安地站立着,身体略微有些颤抖。
将手帕翻来覆去地查看了个遍,叶临风笃定地点点头:“果然,这是赤沙国火族的图腾。”
“赤沙国?火族?”苏孟轻声将叶临风的话重复了一遍。
“没错。”叶临风点点头,“历史上的火族几乎就是为了保卫赤沙国皇族而存活的,他们的族人几百年来几乎都成为了赤沙国秘侍。但是一百年前这个种族由于陷入王权之争而被灭掉,他们的图腾等代表性文物都消失殆尽,世人鲜知。即便是我,也只是在某些前几代的古文上看到过这种图腾,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活生生的图腾。小孟,这手帕是谁的?”
苏孟双拳紧握,上牙紧咬着嘴唇,狠狠地说:“就是那个内鬼的!”
春困,枉我这般信任你,还想着来你老家开分店让你做店长,而你却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甚至还拿秋乏的家人要挟她背叛我,逼死了她,你好狠毒呀!此时此刻苏孟的心中充满了对春困的怨恨,如果春困就在她面前的话,也许她还真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来。
“好像,有点不对劲呀。”
冷不丁的,周莫突然来了一句。
“怎么了?”苏孟也警觉地注意起来自四面八方的声响,从干燥的空气中捕捉到一丝的不寻常。
在烛光的映衬下,空气中的灰尘飘动得不似以往那般缓慢,也不成规律,这是在说明,楼上有人在大幅移动,而且,人数还不少。
“你们来的时候可有遇到什么阻碍,或是察觉到背后一直有人跟踪你们?”叶临风压低声音,脸颊上的两团肉绷得紧紧的。
苏孟摇摇头。
“那就更麻烦了,说明他们早就盯上这儿了。”叶临风倒吸一口凉气,指了指右侧,“你们两个跟着我往这个方向走。”
踮起脚尖,佝偻着身子,苏孟和周莫跟在叶临风身后从右侧的通道钻了进去,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苏孟三人就进入到一片四周都是墙壁的地域,不过好在身子终于可以直立起来了。叶临风划开火折子,苏孟看清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竟然是在一口枯井里面。
十年前第一次来叶宅时苏孟就知道这座宅子不简单,今日再次刷新她对叶临风以及叶宅的认知,不愧是“南国第一情报囊”,这个称号可是比周莫那些什么大师的名号含金量和真实性高得多。
“你俩赶紧顺着这绳子往上爬,上去之后往西走一百米就能看到一条河,河边我用枯叶藏了一条船,上了船之后就顺着水流走,很快就能逃出去。”叶临风不由分说地将井口吊下来的绳子塞到苏孟手中,催促她往上爬。
“叶叔叔,你怎么办?”苏孟死死拽住叶临风的胳膊不肯往上爬。
“哎呀,小孟呀,你看也看得出来,我这身材爬得上去吗?”叶临风把绳子又塞进周莫手中,“小孟不肯爬,你就先上去,带着她逃出去,再说回来救我。放心,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有的是办法自保。”
周莫毫不推脱,拿过绳子就往上爬。苏孟提不出任何反对的意见,只好跺跺脚,也跟着往上爬。两人很快就爬到井口处,确定外面没有埋伏什么坏人后,两人先后从枯井内出来,按照叶临风之前交代的很快就找到了藏在枯叶下的小船,坐上船,顺流直下,苏孟却始终觉得这事儿还没完,一来是因为她担心还在枯井之下的叶临风,二来则是她并不认为那些埋伏在荒村的人不会跟上,找到她和周莫只是时间问题。
“低头!”苏孟尚在思考中,被周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吓得一愣,身体出于自然反应往前一倒,就听到“嗖嗖”两声,紧接着便是有物体掉落进河中的声响,苏孟不用猜都想得到,那些人已经找到了他们,刚刚被周莫击落了。
“后边也有!趴下!”这回轮到苏孟来攻击了。周莫在趴下的过程中顺势和苏孟换个位置,后面扑上来的敌人正巧就被苏孟从腰间抽出的九节鞭打个正着,“扑通”一声掉入河中溅起巨大水花。水面还没来得及平静下来,苏孟和周莫又进入到下一段战斗中,从两侧树林中冒出十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前赴后继地飞到苏孟和周莫所在的小船上,他们全都手持利剑,胡乱往两人手和腿上刺,却避开要害处,似乎是接收了留着苏孟两人性命的指令,但即便如此,苏孟的回击也显得有些吃力,躲开黑衣人明面上的攻击不难,但要同时注意不被树林中放出来的箭矢刺中,这让苏孟有些分身乏术。再看船头的周莫,他比苏孟还要手忙脚乱,本就只擅长使暗器的他击中那些跳到船上刺向他的黑衣人还勉强可以,但要他再躲避暗箭,还真是抽不出手来。
“小心!”苏孟看着一只箭矢从后侧射过来,而周莫却背朝着苏孟朝他面前的黑衣人丢出飞镖,顾不上那么多,苏孟一脚踢开围住她的黑衣人,向周莫扑过去,带着他往船板摔下,正好躲过那一箭。
苏孟还未起身,就感觉小腿上传来一阵刺痛,抬头一看,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站到两人跟前,他手中的利刃已插进苏孟小腿上。
痛楚立即席卷全身,这让从小到大从未受过此等伤害的苏孟瞬间头皮发麻有些难以招架,过去的她最多就是削水果皮的时候割破过手指,除此之外哪儿遇到过被刀子直接插入**的情况,当下的痛楚像是将她的肌肉一块一块割下来一般持续且剧烈,她想要叫出来却发现自己嗓子僵持发不出声,空白的大脑只剩下一个念头——我今天会死在这儿吗?
黑衣人将刀子从苏孟腿上拔下来,鲜血喷涌而出的一瞬苏孟终于叫了出来,恢复理智的她刚想抓起九节鞭,但是脖子上却被架上了一把泛着银光的剑。
“你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就不要再做挣扎,乖乖听话吧。”黑衣人居高临下地对苏孟说。
苏孟鼻腔发出哼声,面露不屑:“你怎么就觉得我站不起来呢?我才不会乖乖听话!”
黑衣人举起手中的剑:“既然如此,那你这条腿也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
正当黑衣人手中的剑砍下来的刹那,苏孟身体往右边一侧,藏在袖子中的最后一个毒针丢了出去,但是可能是刚才打斗花了太多力气,苏孟丢出去毒针的力气不够大,准头偏离,被黑衣人直接用剑挡了回去。看着毒针落地,苏孟心中还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呼吸停住,瞪大双眼,像是放弃生的斗志一样,木然看着劈向她的那把剑。
就在长剑快要落到苏孟大腿的那一刻,黑衣人的身体突然定住,然后,便往后倒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苏孟面前。
“苏孟,你就这点能耐吗?就这样就放弃啦?”
是刘熙淮!
苏孟的眼睛依旧保持着圆睁的状态,无法相信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现在竟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常乐王爷你可来了!周某都快要被打死了!”
周某夸张的哭腔将苏孟从震惊中拉了回来,还不等苏孟说话,刘熙淮便丢了包东西给周某:“这里面有蜂鸟箭,你用这个去击毙两岸的敌人,本王负责收拾那些跑到船上找死的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刘熙淮补充了一句,“对了,趁着空隙给苏孟止血,她都快失血到失去意识了,刚刚本王看她居然都准备好赴死。”
周莫应了一声,立马拿出包袱里的蜂鸟箭对着岸上的敌人反击,刘熙淮这边的战斗也是继续进行,在两人的配合下,很快岸边就安静下来,不知道是敌人都被消灭光了,还是他们藏匿起来伺机而动。
“在下个河口处跳下船,本王有办法脱险。”刘熙淮俯下身子对苏孟和周莫说。
由于失血过多,苏孟的精神有些不振,她勉强点点头,并未说一个字。
到了刘熙淮所说的那个河口,三人同时跳下船,对水着有发自内心的恐惧的苏孟扑棱着四肢,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死死拽住刘熙淮,好在刘熙淮并没有推开她,带着她游向跳河处的上游地带,顺便也把她捞了上来。
“王爷,你是什么时候跟上我们的?”周莫喘着粗气问刘熙淮,他对刘熙淮的突然现身也表示毫不知情。
“你俩离开的第二日,本王就出发了。”刘熙淮抹了一把脸,望向蜷成一团的苏孟,“你们前脚刚走,那个火族的女秘侍就开始动手了。”
坐在草丛上,双手放在身后支撑着身子,刘熙淮开始向周莫讲述他和苏孟走后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