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商元祗站在马旁,身旁是今日同他一道劳军的大小官员。
“都到齐了?”商元祗侧过头小声问另一边的煮海。
“回殿下,还差奉常文大人下辖的几人。”煮海抱拳禀报。原本按煮海的身份不应当站得如此靠前,但是他是商元祗的随侍,因此商元祗力排众议把他拉在身边。煮海觉得自己掉面子不要紧,可是不能辜负了商元祗的重视,于是腰板挺得愈发的直。
“不等了,留两个人等剩下的人过来,咱们先走慢些,余下的人一会快马追吧。”商元祗来得早,陆陆续续来人到现在还没齐,他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说实在,商元祗其实有点怀疑文博是不是故意的,毕竟文博就是在宫中有眼线的其中一人。
这些天他不仅仅在处理政务,也在暗中查探前朝后宫错综复杂的关系,但是这张网实在过于庞大,单靠他现在的力量与之对抗实在显得势单力孤,那天见到纪若望后,他一直都很想再见见纪灵枢,如果能把纪灵枢收为幕僚一定大有助益。
此次随行的大约有百余人,大部分是搬运物资的人马,南征的大军一共五万人,由于采用了逐个击破的战术并没有太多伤员。
其实战事已经结束,原本可以让这些兵马直接回营,只是商瑜担心若商桓驾崩,京城会有变,华族都有私兵,人数虽然不多,但是汇流成河,各个大姓的人马如果聚在一起就很让人头疼,所以商瑜在等武举后商元祗的亲信能掌握都城的城防,在此之前驻扎在郑州以示威慑。
这些年商桓对于华族明里暗里的打压,只要有点脑子都能感觉的到,权力就如同鸩酒,即便知道知道那是有毒的,也没有人甘心被夺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每个人都知道朝歌就如同一触即破的泡影,每个人都试图在泡影破灭前在其中争夺更多的气息,还有更多人不知道朝歌的繁华只是泡影,试图跻身于这片名利场。
商元祗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如果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任意一个朝中的大臣,那个人大约都会嗤笑吧。一个从小生长在皇宫,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小王子,怎么能理解平凡人为了让祖宗的荣光长存而竭尽心力争权夺利呢,怎么能理解平凡人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而拼命挣扎呢?
但商元祗对这些是真的不感兴趣,想必这些大臣也不会理解一个从小生长在皇宫的小王子吧,看着自己的父母一辈子也不能跨出宫墙一步,明明是天底下顶尊贵的人却如同这个国家的囚徒;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对着自己唯唯诺诺,明明是血亲却如同陌生人;看着身边的宫人们一个个来来去去,就如同掬起一捧水般不可挽留。
所以商元祗很满足于还能有商瑜和商源清,也很羡慕这两人,明明是和商桓流着一样血液的兄弟,却能躲开这噬人的命运。
前面的煮海焚河停了马,商元祗回过神来,才发觉已经到了营前,前方人马簇拥中商瑜已经早早候着了。商元祗一行也下了马,商瑜迎着众人往大帐中走时,商元祗瞄见了营中几个年轻的将士违了军令在帐后偷偷看着凑热闹。
其实又有什么热闹呢,不如回自己帐中好好休息等着晚上喝酒,商元祗腹诽。
和商瑜见面两人只顾得上寒暄几句,随后就是一大堆受俘献俘、祭拜天地告慰英灵的礼节了,郎朗的明日下两人皆着重甲,商元祗热得眼睛发昏,想来商瑜与商桓年岁相近,年纪大了更加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