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微凉,屋外不时有宫女走过,脚步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屋子内烟熏火燎,呛得人几乎喘不上气。榻上人不适地蹙了蹙眉,捂唇低咳几声,“陛下身子怎么样了。”
“回殿下,陛下已经醒了。”
“哦?”榻上人睡眼朦胧,打了个哈欠,“去叫你们一喜姑姑过来,顺便让她帮本宫找找令翠在哪。”
满殿馥郁,塌上人掀开褥子起身,睡足了,有的账总该去算清楚。例如一喜为了她的主子私自扣了令翠的事,又例如一喜间接要害死卿肆的事。
下房里,一喜刚伺候完安了回来。打开自己放首饰的盒子,发现里面少了自己一向喜爱的簪花。
脸色蓦地变了,“来人!”
进来一个宫女,“一喜姑姑。”
“可有人进过我的屋子?”
“回姑姑,没——”
“有,”又来了个陌生的宫女,打断了屋内宫女的话,靠在门外讥诮道,“姑姑可是在寻这个?”她拿出一只精致的簪花,朝一喜咧嘴笑笑。
一喜扑过去抢那只簪花,不料那宫女一个转身,伸了脚,一喜被撂倒在地上。
“姑姑!”屋内的宫女焦急喊。
“滚出去!别多管闲事。”那拿着一喜簪花的宫女脸色一变,嚷着屋内宫女,屋内宫女怯怯的,瞧了眼一喜,又瞧了眼那嚣张跋扈的宫女,喏喏地出去了。
狠狠磕在门槛上,额上隐约渗出血来。
那宫女附身,靠近一喜耳畔,“公主让奴婢来带你去和儿宫,”她眼珠子上下转了转,笑着,“对了,还要带上令翠。”
“狗仗人势的东西。”一喜疼的龇牙咧嘴,骂了句,扶着门沿起身,仍要去抢她那只簪花。
那宫女不以为意,“姑姑也知道女婢靠得是人势啊,”那宫女把簪花戴在自己头上,拍拍手上灰尘,“奴婢在下房等了姑姑许久,随便翻了一会,看中姑姑这只簪花了,姑姑给也是给,不给也得给。”
一喜抬手要去掌箍她,却被她轻而易举地躲过。一喜盯着她头上那只簪花,想起自己曾对安了说过这只簪花送人了,突然释然,“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会悔的。”
“是吗?”那宫女只是笑笑,“姑姑还是先带奴婢去寻令翠吧。”
关于卿肆的事,一喜是万不可能让安了知晓的,所以只能妥协。
阴暗的天衬着昏暗的屋子,天已经彻底黑了,屋内没有燃灯,却是一股无法形容的味道跑出来。
一喜在前面打开门,回头看那宫女,示意她进去。那宫女咬牙壮了壮胆,紧跟着安了踏进那昏暗的屋子。
人影被黑暗吞噬,光阴罹难。无尽的黑暗之中,没有光明,没有一丝温暖,无边的恐惧与深邃的黑暗缠绕着,一喜在这一片黑暗中轻笑起来。笑声恐怖,阴森,又乍得消失。有人从衣袖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黑暗中第一缕光亮。那宫女回头,见一喜捧着灯,阴森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