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了应了声,绕过广业就进屋。
广业嘴角那抹笑越来越怪异,睫毛低垂着,眼里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臣告退。”
广叶对着那抹消失的身影行礼,扯着嘴角冷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广叶对安了的情感复杂,一方面痛恨他毁了大运的国君,一方面有希望她同卞清方能好好的,不要徒生事端。那日御花园林脂自缢,广叶知道卞清方清楚自己的能耐,知晓自己能救活他,所以他要求去除林脂的记忆,让林脂忘了那些仇恨。
“希望这是对的吧。”广叶哑声喃喃。
屋内与屋外,全然是两番场面。屋外阳光璀璨,屋内昏暗静谧。
一喜守在门外,端着水盆的宫女行礼退下。
安了脚步沉重。
“第三次了,”她低声轻喃,“这是第三次因为你晕倒我出现的你的榻前了。”
纤细的玉指落在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那张脸白得吓人。安了坐在塌上,去将卞清方藏到褥子下。指尖摸到异物,安了蹙眉,想拉他手起来看个究竟。
乍的卞清方醒了,下意识地抽回手。
手里一下空落落的,安了看到卞清方醒了,稍稍松了口气。朝他投去探究的眼神,“广太医说陛下是操劳过度,旧伤复发了。陛下既然知道自己旧伤未好,何——”
“好了,”卞清方打断了安了,报之一笑,“朕已经没事了,真的,你瞧瞧。”
眸子深邃,安了撇嘴,“谁知道陛下是不是装来哄骗我的。”
卞清方掀开褥子起身坐好,认真地说,“并没有哄骗你,”他声音沙哑,又讲起今早选秀事宜,“那些嫔妃可有去叨扰你。”
“没有,”安了摇摇头,“按宫里的规矩大概明早会来给臣妾请安。”
“也是,”卞清方认同的点了点头,突然胸口一阵疼痛,好不容易恢复的唇色又乍得白了,眼里还带着血丝。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强忍着痛楚,“你去外头看看朕的药好了没。”卞清方要支走安了。
“好。”
安了起身,三步一回头观察着卞清方的动静。卞清方脸上始终挂着笑,直到安了出了屋,他脸色乍得变了。
他又吐出一口血,咳个不停,连喘气都成了困难。眸子涣散,面如死灰。额上那一条条的青筋,像是干旱的土地上那一条条狰狞的裂痕,一滴又一滴地冷汗从他额间冒了出来。
一股剧烈的疼痛油然而生,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肺部胸口像是被万根灼热的利刃刺着,一股绞心的疼痛遍布全身,一阵又一阵的疼痛犹如钱塘江大潮一般涌来,一波又过一波。
痛的呲牙咧嘴,痛的五官都错了位。
安了端着药进来的时候,卞清方马上恢复如初了。他笑着,“你先回去吧,朕有些困了,先休息了。”
安了把药给他,眼里满是疑惑,却也没说什么,“好。”
安了走了,那扇通往光明的门也被合上了,卞清方蓦地把药碗砸了。
倚在榻沿,被钻心的痛楚折磨得死去活来。绞痛,全身冰凉,迸沁着冷汗,过了好久好久,那阵疼痛才算过去。
“呵呵……”卞清方涩涩地笑着,额上是残存的冷汗,“我都要死了,诓你一次不过分吧。”
他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细细密密地冒出来,手心也沁出了汗滴,全身都湿透了。不断抖着,连说话都提不起气力。
“我做了好多噩梦,梦里都是你红着眼睛让我去死的画面,”他垂眸,连睫毛也乖巧地低垂着,“今天,我总算意识到自己要活不长了,咯血症,连广叶都寻不到法子医,我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还好,你总算要喜欢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