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户部选送的秀女,先用骡车提前送到皇城。秀女们抵达皇城后,在入宫应选前一天,坐在骡车上,由参领、领催等安排次序,称为“排车”,根据家族排列先后次序。最前面是宫中后妃的亲戚,其次是以前被选中留了牌子,这次复选的女子,最后是本次新选送的秀女,分别依年龄大小排列,鱼贯衔尾而行。日落时分发车,入夜时进入地安门,到神武门外等待宫门开启后下车,在宫中太监的引导下,按顺序进入颐宫。
秀女打扮一致,脸上略施薄粉,身穿一抹青白色宫服,颜色清淡,样式普遍。只是一个简单的反绾髻,戴一只小巧的碧玉玲珑簪,耳上戴了珊瑚珠的耳坠,这样的打扮既不出挑也不显得小气。
卞清方瞧着秀女一行行地进了颐宫,又居站位一个个立好,面色冷清,看上去倒好像漠不关心自己未来的妃子是何人,也不知道自己身上伤口好全没。
安了转头看一喜,头上的繁重的冠也跟着摇晃,垂下来的珠子碰撞,沙沙地响。
一喜直视前方,面无表情。
“无聊,”安了嘟囔了句,也专心瞧起秀女了,不由感叹起来,这当皇帝就是好,后宫佳丽三千,个个皆绝色。
“曲氏曲婉茵,出行。”
第一行第一个秀女出列,她嘴角噙着得体的笑,明眸皓齿,“臣女曲婉茵,拜见陛下。”身段婀娜多姿,容貌也是上乘。
“撂牌子。”
卞清方还没仔细瞧清曲家小姐的模样,就让人撂了牌子。曲家小姐委屈,安了惊讶,又看了卞清方一眼,在猜他的心思。只见他端起茶水,无所谓地笑笑,假意朝安了敬茶。
安了忙将目光撇开,又掂量起秀女来。
“胡氏胡毓婷,出行——”
“撂牌子。”
这次更为过分,秀女还未出列就让卞清方撂了牌子。安了斜睨他一眼,“陛下,这胡氏端庄贤惠——”安了也编不下去了,瞧那青了脸的胡氏又说,“陛下难道不再仔细看看?”
“没必要,”卞清方打断安了,一语戳中,“朕不喜欢。”说罢又把玩着手上不知何时戴上的佛珠,轻声笑着。那串佛珠戴在卞清方手中,倒徒增了仙风道骨的意味。
安了叹了口气,招呼一喜过来讲话,轻声耳语:“若是再照这样选下去,这后宫可能照常只有本宫一人。”说着她想起卞清方对她说过的话,掩唇笑了,“一喜,你怎么看?”
一喜心领神会,咽下心下酸涩,笑着回答:“娘娘该高兴。”
“赵氏赵棠妍,出行——”
赵氏小姐温婉动人,缓缓出列,福身行礼,“臣女赵棠妍,拜见陛下。”
安了紧紧盯着卞清方的一举一动,见他有意开口,决定先下手为强,“赵氏赵棠妍,绰约多姿,温婉娴淑,留牌子。”她刻意早卞清方一刻开口,见卞清方不解地望着她,她佯装矜持,不做理会。
“本宫这是考虑大局,做一个大度的妃子。”安了对上一喜的疑惑,莫名叹了口气,笑意尽散,“他是皇帝,后宫不可能只有本宫一人,心意知道就好。”
一喜神色晦暗,暗自神伤,“娘娘尽管任性,这是陛下赐您的殊荣。”
娘娘开始为陛下着想了,娘娘是要开始喜欢上陛下了吗?
卞清方突然一阵烦闷,手里胡乱扯着佛珠,顺了安了的意思,“秀女赵,”他一下子想不起那秀女的名字,瞧清了牌子才接着说,“秀女赵棠妍,册封赵嫔,移居蕖福宫。”
底下赵棠妍欣喜异常,由着宫女指引出了颐宫。接下来又册封了叶嫔叶梓仪,师贵人师璎珞。卞清方兴致恹恹,随便册封了几个妃嫔便走了,留安了一人应对接下来的摊子。
安了看那些秀女看久了,觉得都长一个模样,眼花缭乱,头昏目眩。
“一喜,让余下的人退下吧。”
“诺。”
选几个意思意思就得了,真选了三千佳丽,折磨得未必是卞清方。这莺莺燕燕的放在后宫中,多了也嘈杂。
她刚从颐宫出去,就见卞清方撑了伞在一侧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