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推开门进来,安了赶紧退后。
这次开门的人是一喜,安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一喜瞧见她一身血渍,急忙上去查看,“他们怎么敢?”
掀开袖子,是大大小小的鞭伤。
安了寻了个地方坐下,看见角落里一只蜻蜓,不作声色地藏到自己背后。
“一喜,”安了盯着她,“你担心什么?”
一喜听言,露出悲怆的神色,“娘娘还是不信奴婢。”
“娘娘还是不信奴婢,”安了重复了她这句话,细细品着其中含义,“你有什么能让我信的?凭你口头上说的忠心?你确定自己对我是忠心耿耿而不是别有所图吗?如今我待在这个地方,只要你欢喜,你也是可以来踩上几脚的。”
“娘娘!”
一喜猛地下跪,只听安了又接着说:“你那日问我一只玉簪好不好看,然后我戴在头上去见了陛下。你不妨猜猜发生了什么吗?”
“奴婢——”
“别急着解释,”安了打断了一喜解释的一番话语,“那只玉簪被陛下要走了,隔天我在榭庭宫案下瞧见了那玉簪。”
安了牵强地笑着,“那玉簪被摔成两瓣,藏在角落里。你在算计我什么?还有你那个叫林脂的姐姐,你欲言又止的又想让告诉我什么!”安了朝一喜大声地吼了出来。
一喜伸手去摸安了脸上的鞭伤,眼神闪躲,“奴婢没有算计娘娘什么,奴婢是来给娘娘上药。”一喜努力地伪装出正常的腔调,泪水在眶里打转个不停。
“不必了。”安了打掉她的手。
怆然泪下,一喜瘫坐在地上,用一直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发出一阵阵的咽呜声。
过了好久好久,才缓缓地慢慢地移开。
“你走吧,至少,”安了抬头望了眼,这里没有天,只有昏暗的牢顶。她轻扯嘴角,“至少主仆一场。”
“不不不,”一喜连忙摇头,“奴婢给娘娘抹药,娘娘生得好看,这张脸忘不可毁了。”她说着说着,拿出帕子要给她擦拭脸上血痕。
安了笑了声,没有回答也没有阻止。
一喜擦着擦着又跑了出去,门也没落锁。她冷眼看着门外动静,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又拿起茅草编织起来。
学会用茅草编织玩意儿算是在这牢里的收获吧,安了想了想。自觉无趣地扔了茅草,抬眼看去就瞧见端着盆子的一喜。
“你这是?”安了问。
一喜收敛了情绪,淡淡地说:“奴婢给娘娘清洗一下,才好上药。”
安了听言笑了,“你不觉得这牢中落一身干净很不相宜吗?”
一喜默不作声,拧着帕子,“娘娘跟他们不一样,娘娘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我知道,”安了由着她的动作,又说,“但通过此事我却想明白了很多。”
例如她若在如从前那般,这后宫很快就会成为她的埋骨地。又例如……
“嘶——”
“奴婢轻点,娘娘稍微忍着点。”
一喜小心翼翼地往安了手上撒药,“娘娘生来金贵,怎么受得了这种伤。奴婢出去后,定帮娘娘出——”
“一喜,”安了打断了一喜的话,想问清她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帮自己。张着嘴又问不出口,“没什么。”
至少自己还没发现她的算计,暂且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