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微愣,终于看了眼他,疑惑地看着他,“陛下可是还头晕?”
“滚!滚出去!”
卞清方突然掀了桌子,朝她大喊。
碗摔在地上,裂了一地碎片。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自个以为她化为安了就会喜欢自己,真正怜惜自己,到底还算是自己错了。
安了忙退下,心想莫名其妙,这人真是喜怒无常,怎么好好的说急眼就急眼。
门口一喜侯着,扶着安了问:“娘娘可是做什么惹陛下生气了?”
安了一脸无辜,“本宫也不知道。”
屋里头男子忽的起身,大步朝一个柜子走了去。他打开柜子,看到件火红的嫁衣,猛地脱了自己身上外袍。
假的,都是假的!她是卞毅的妻子,是自己的名义上的母后!
男子颤抖着,哆嗦着要伸出手去摸。
“住手——”
恍惚间,男子仿佛听到了声音,下意识地把那嫁衣扔出去好远,脚下却止不住的踉跄。一直往后退,推倒了后面摆着的彩瓷,支离破碎,一同跌倒纠缠。
他整张脸庞都在抽搐,大口喘着气,苍白的唇一张一合,却又吐不出半字。他神经兮兮地爬向嫁衣的方向,又用足了力去推开,推远……
“好看啊——果真好看!”
卞清方不情不愿地抱起了红嫁衣,紧紧贴着心口。嘴里头大声喊着模糊不清的话语,泪水在脸上淌下,最终也落在了嫁衣上。泡沫星子糊了整整一脸,哭得像个弃婴,“这嫁衣是只只大婚上穿的,但只只嫁的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她喜欢的同样不是我。这嫁衣红的晃眼,我喜欢啊——”
他抱着嫁衣,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扯开嫁衣,一件一件往自己身上套。屋里没有铜镜,他瞧不见是否合适。于是他张开双手,脚踩在碎片上转着圈。
“你凭什么!凭什么嫁给别人!我也可以保你林氏一族一百多个人的命,可你不愿意嫁给我——”晃眼的光影不知掀翻了多少物件,噼里啪啦的。他赤足踩在上面,踮着脚转,咧嘴说道,“我是皇帝,我有能力护着你了,你看看我啊!”
呵呵呵地傻笑起来,头晕眼花间又猛地扑倒在地。瓷片往他肉里扎,淌了不少血,染在红嫁衣上甚至看不出来。沙哑破碎的声音从他嗓子眼里传出,他喃喃自语,“没有人心疼我——”他惨笑着,几近疯狂地大喊,“你心疼我?那你就不会诓我,穿着我做的嫁衣嫁给别人了!”
卞清方躺在血泊里,痴痴地笑:“明明我才是新郎官。”
明明你该嫁的是我……
一盏桃花酿熏红了脸颊,他用一世疯魔去换对头一颗真心。
……
“你穿上凤冠霞衣,我将眉目掩去,大红的幔布扯开了,一出折子戏……”他的嗓子由清亮的男声,越来越变得甜美宽柔,演的人越来越活,追捧他的人越来越多。浓妆重彩的背后是不知藏着张什么样的脸,华丽的戏服里又缝着怎样的故事。
举步如和风拂柳,启齿似燕语呢喃。抬眼望去,烟雨迷蒙处,飞起一座如虹彩桥,桥畔有红袖女儿悄然独立。一汪清眸如水,一抹黛眉如烟,眉间锁一丝浅浅哀怨。那份清纯,那是哀婉,恰似春风碧于天的湖面上,有落花点点。“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浮一袭水袖,唱一出牡丹亭。声音的悠扬,越调的婉转,入耳妙不可言,好似细雨淋漓,又似杏花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