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尚仪送来秀女的花名册,呈给林脂看。
林脂颇为无聊,随意翻着册子,突然被一个名字吸引了兴趣。
“这是豫家小姐?”
京城里的那个豫家小姐?
她指着名字询问司仪。
“回太后,是。豫家小姐今年正好到了选秀的年龄,内宫便也把名字报了上来。”
林脂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熟悉的性命,合上册子,“拿下去吧。”
册子被她丢在案上,她合眼休顿。
原来豫灵是豫家小姐,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三年前的那个女孩是豫家小姐,即将成为进宫选秀的秀女,指不定被卞清方瞧见,然后又能有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豫灵,是豫家藏了三年的秘密。这个秘密,到了该被知晓的时候了。
林脂起身,后边跟着宫女的拎了个食盒,同一起朝榭庭宫的方向走去。
她吩咐宫女在门口等着,自己拎了食盒进殿。
阴暗的宫殿,铃铛被风吹动,叮叮当当的。纱帘摇曳,林脂恍惚瞧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在一行一行的纱帘中飘来飘去。
她身体僵硬,步子一顿一顿的。
拎着食盒的手捏得生紧,要把手心扣出血来。
红色身影甩着披帛,好像发现了林脂,扭过头来瞧她。
“你是谁?”
那人走起路来轻飘飘的。
林脂眨了眨眼,艰难地吐出二字,“阿卿。”
“你认识我?”
红衣人儿掀开纱帘,露了脸。
一双琉璃目正疑惑地盯着林脂。
“只只!”
红衣人惊喜地抱住林脂,“你终于知道来寻我了。”
林脂被紧紧抱着,紧的她连食盒都松了。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推开卞清方,艰难地喘了一口气,“你是谁?”
她生硬地说出那三个字,眼眶里好像有泪在打转,看东西都朦胧。
“只只,我是卿肆啊!你不认识我了吗?”卞清方捧着林脂的脸,受伤地问。
“如果这又是场想博取哀家同情的把戏,”林脂看着他,神色悲戚,“那么卞清方,你赢了了,哀家认输。”
卞清方拿捏不准林脂话里的意思,“只只是生我的气了吗?我有在努力练戏,你别听林清方那小子胡说。”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台子,“不信你看!”
他急着朝那台子跑去,着急忙慌地要唱戏。红袖轻甩,他唱,“流连人间繁——”
“够了!”
林脂大喊,泪水控制不住的溢出,连他鲜红得像血的唇都看不清。
话语落下,林脂朝他走去,几近粗暴地去撕他的红色衣服,“学不像的!不是穿了红衣服,会唱几句戏的人就是卿肆。卿肆他死了,他死了!”
刹那间,林脂看到了卞清方肩上的疤痕,一时竟再也下不去手了。她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你去死吧,卿肆也死了!”
卞清方被骂的红了眼眶,“我是卿肆,我还活着,只只不要难过。我是卿肆,只只不要哭了。”
他要去抱林脂,却被毫不留情的推倒。
他看见林脂死死盯住他的眼神,突然扯着嘴角笑出了声,“原以为你会心疼我的,可你只想我去死。卞毅说的没错,你的心是寒冰做的,捂不热,也硬得伤人。”
“是,捂不热还能杀人,”林脂发出一声凄厉冷笑,“所以你去死吧。你死了就跟卿肆一样了。”
卞清方如遭雷击般震惊地站在那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林脂,却用手指着他,巴不得下一刻他就能死去,彻底消失。
自己喜欢的人想要自己死,而自己在努力地成为他喜欢的人。
“那我呢?我又算什么?先遇见你的人明明是我,把你从池里捞出的人也是我。”卞清方红着眼睛,嘶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