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巍巍地接着玉瓶,稳住了心神,“殿下已经决定好了吗?”
一定要这样做吗?
即使皇位没了也不管了吗?
伊人直勾勾地盯着卞清方。
“我忍了三年,”卞清方微笑道,“今儿个却是被逼无奈。”
伊人张了张嘴,多想问一句有谁逼他。最后却是咬紧了嘴唇。
珠帘沙沙地响,伊人拖着僵硬的脚步往殿外走着。抬头便看见林脂一行人缓缓走来,一众婢女扬着蒲扇,齐声喊,“皇后驾到。”
伊人跪下,“拜见皇后!”
她咬牙,声音愤愤。
林脂把她话语里的不甘听了清,眉梢一挑,“他竟然还留着你?”她话语中带着笑意,弯腰抬起伊人的手,“太子有没有跟你讲过本宫的故事。”
阳光照在身上,刺眼,又好像在警告林脂不要失了分寸一般。她松开伊人的手,扫了眼廊上挂的灯笼上,又把目光移到柿子树上红彤彤的果上,笑说,“这榭庭宫布置的是真真喜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儿个太子大婚。”
“娘娘!”
她身旁的宫女一喜告诫林脂慎言。
她扫兴地住口,最后倒是被伊人腰间系着的玉瓶子吸引了目光,加上这宫中打扮,一下子了然。想笑又不敢把一切做的太显眼,只能回归平静:“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别教会了太子,”纤细修长的手指抵在眉间,这是要把所以罪名归在伊人头上,微笑道,“回宫。”
语落,她轻拂衣袖转身离去,一众婢女松了口气,紧紧跟上。
“娘娘停步!”
卞清方哑着嗓音在后面喊。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林脂听见。前边人儿脚步微滞,但还是选择大步离去。
“皇后不是还没用过膳吗?”他说得有些急。
林脂这才回头,却在看见卞清方的一瞬间噗呲笑了,“太子急着迎接本宫,也要先把自身仪态收拾好,”她收回笑意,目光下沉,“成何体统?”
卞清方愣住,低低地笑着,又捻起自己湿漉漉的发梢,往后一退,双膝跪地。
“卞咸知错,还求娘娘宽恕!”
白色的衣袍染上了泥渍,洗起来怕要花付好一番心力。卞清方苦笑不得,自己怕是又糊涂了,把梦里想做的事都认真实践了遍。直到现在急急忙忙披上衣服追出来,被皇后一通训斥,方才清醒过来。
林脂神色复杂,大概察觉到了什么,冷声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还是请起吧。还望下次注意,仔细让宫人看到了乱嚼口舌。”
这一番话是说给卞清方听的,又是说出来警醒这周围的数十名宫人的,千万别把今日这场闹剧当了真,也千万别传了出去。
卞清方起身,深喘了一口气,“卞咸谨记。”
“记住了就好。”林脂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回宫。”
人走了,卞清方生硬地扯着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回头问呆站了许久的伊人,“我这是做了什么?”他张开手,望见手心里鲜红的字眼。
“疯了吧。”他酸涩地笑着,身子晃晃悠悠,拖着步伐朝昏暗的大殿走去。
伊人下意识地跟上,又猛的怔住。她张了张嘴,嗓音微哑,“殿下只是生病了。”
卞清方听到了,望了眼自个的手,眼底带了深深的讽刺,“我是疯了!”说罢他自己还笑了起来,做出无所谓的模样。
身子骨太弱,又来回折腾的后果是他连续在床上躺了半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