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热,画师们见院师、院首不在,纷纷找了阴凉处休息闲话。汇芳院里,只有亦君正挑了一块角香,轻轻放入炉中,慢慢地,室内有了淡淡香气。
亦君喜欢这些香料,只是如今,府中艰难,过了今日不知明日,便只得把这些扔下,只在画院里画画时感受一下这些悠静时光。
那日的锦鸡图她只画了一半,正当她架起画板,准备再画时,两个女画师说笑着走了进来,看到了亦君不禁相视又笑。
“韩画师,这时候了,还有兴致画画啊?”
亦君循声望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刘苏,不由皱了皱眉。
刘苏见亦君不搭理她,便有些气恼,脸上却笑意更甚,道:“王师姐,我听我父亲说,这韩府被抄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你说这韩画师怎么这么混不在意啊?”
那个王师姐也有些看轻道:“这种人,你怎么现在还和她说话啊?也不怕被连累。到时,都不知道会被发配到哪里......”
亦君拿起笔,开始作画,边画边嘴里说道:“我只知道,惯会说人长短的,多是无能之辈。有能耐的人,才没有那么多闲工夫。”
“你!”那刘苏显然被气到了,正要上前与亦君理论,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圣职到!召二级画师韩亦君入宫面圣!”随着声音,一位传旨内侍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对正行礼的亦君和颜悦色道:“韩画师,我们快走吧,免得陛下着急。”
亦君行礼应是,便整理了画具物品,跟着走了。只留下那刘、王二人,站起来面面相觑
“王师姐,抄家需要面圣吗?”
“不,不知道啊......”
第二次来面见皇帝,亦君心里已经没有了上次的那种紧张。却还是在走进文华殿的那一刻吃了一惊。
只见文华殿里站了左右两排人。左边奇装异服,怕不是大安人,右边都站着一众官员,殿中央摆着两张大大的书案,真是怪异啊。
亦君满腹狐疑,还是向坐在上首龙座上的安帝行礼,道:“画师韩亦君参见陛下。
安帝道:“你,能在半柱香内画出人像画吗?”
闻言亦君便是一愣,一旁的四皇子解释道:“我们要和蒙旗画师斗画,在半柱香内画出人像,不仅要快,还要像。
亦君听了不禁有些惊讶,按照大安画院的速度,是决不可能在半柱香之内完成的。若是往常,她一定会婉言推辞。可如今,正是她们韩府正处于风口浪尖之时......
她抬头看了看安帝,只见他也看着自己,便暗下决心:恐怕,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吧。
“陛下,为臣能画。”亦君施礼答道:“只是,恐怕不得从容画之。”
安帝闻言一喜,又是一愣,问道:“为何不得从容?”
亦君不慌不忙地跪地行礼,道:“小女子出生韩府,家父韩远桥办差不礼获罪遭贬,祖母重病卧床,家里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小女子内心如同油煎,近日又听得韩府不日即被抄灭之言,更是每日胆战心惊、惶惶不安,故不得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