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皮拿出刀就不是泼皮了,看这样子无赖却是更准确,那双眼睛里也带着种比刀还可怕的凶光,这双眼睛本来应该是清澈透明的。
一步跨到这灰衣人旁边,就瞪起眼来恫声大喝:“看你也不像个好人,在哪里当的人贩子,勾引良家妇女,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提着匕首的泼皮瞪了他一眼,发现他只不过是个很斯文,很瘦弱的中年人,立刻冷笑着道:“你知道老子是谁?敢跑到这儿来做生意?”
这灰衣汉子的态度还是同样的温和,道:“你是谁?”
拿匕首的泼皮抬头了脑袋,挺起了胸,瞪着那双尚有些稚嫩的眼睛道:“老子就是这里出名的‘神刀小王爷’,老子给你一刀,你就得去见阎王爷。”
灰衣汉子还是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得很,阁下这名字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也不想去见阎王爷。”
蓝眼睛姑娘却是忍不住“扑哧”一声。
神刀小王爷脸上都已变了颜色,拿着匕首得手也已经抖了起来:“你不想要也得要,你不想见也得见!”
匕首的光芒闪动间,她双手抱着匕首已向灰衣人的胸膛上直刺了过来。
灰衣人还是在那坐着连动都没有动,只动了两根手指。
他突然伸出手,屈指轻轻一弹,小泼皮仿佛被雷击一般,那把雪亮的匕首再也握持不住,“夺”一声扎进了旁边榕树。
匕首余劲不断,榕树上本来有一窝喜鹊,喜鹊下了一窝的蛋,这一震一颗鸟蛋却是落了下来,刚好落在这泼皮的脑袋上,“啪”的一下,蛋黄和蛋白立马顺着泼皮的鼻头两颊流了下来。
这泼皮转身就去拔那把匕首,只是用尽了全力,竟还是没法子把这柄小小的匕首拔出来,霎时他的冷汗和着脸上没干的蛋黄都已流了出来。
这灰衣人还是在微笑着,轻声道:“你们都不是出来混的料,还是老老实实回家陪陪你们的父母去种种二亩薄田吧,快快乐乐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那小泼皮突然满头大汗,也不知道顺着蛋黄流出来的是汗还是泪,放开手里的匕首柄,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其他的几个泼皮也是一窝蜂的散了。
能用两根手指就把匕首弹飞出去的人,他们自然都是惹不起的。
蓝眸子银铃般笑了起来,她看着灰衣粗布人时,显得又佩服,又惊异:“我真没看出来你恢复的这么快。”
灰衣粗布人当然就是路长风,那蓝眸子的自然就是胡蜜姬了,路长风笑了笑道:“你应该早知道我已经恢复了,只是没说而已,几个小小的泼皮岂能是你的对手。”
胡蜜姬还是瘪了瘪嘴,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看了看远处绚丽的晚霞,喃喃着道:“要是在这里过一辈子不出去多好,我好喜欢这里,你说是不是路哥哥!”
路长风还是微笑着淡淡道:“武功恢复言之尚早,但那天也是幸亏了骆……骆冰帮我,我自行修炼,很快就能行走。如今不禁经脉疏通更是青出于蓝没想到骆冰的内劲也是这么厉害。”
说完,斜眼看了看胡蜜姬。
胡蜜姬感叹道:“多亏了骆冰,你恢复后一定要去谢谢他。”
路长风故意身子一震,目中装出恨意与感激交织,语气中矛盾之意再明显不过:“他虽然帮过我,但他曾经对你……”
胡蜜姬摇头道:“骆冰偶尔做错一次,算不了什么,你们还应该是好哥们。”
路长风脸上时不时现出痛苦之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把我当做朋友好哥们。”
胡蜜姬也不知道路长风此刻的表情是真的痛苦还是假的痛苦,只是自己觉得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容易上当吧!
她瞪着那双在暮色中显得更蓝的眼看着路长风。
就是这个人,他对生命充满了热爱,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他随随便便伸出两根手指一弹,就能弹出住别人全力刺过来的匕首。
他带着自己远走他乡躲避仇家的追杀,隐居在这偏远的小镇上,非但完全不需要别人的教导、而且随时都在准备帮助别人。
暮色更浓了,风中仍充满了芬芳的花香和诱人的蒸肉味道。
小小的木屋中摆着一张小小的木床,两个砍制成的木凳,一张整棵树锯开的木桌。
木桌上现在放着一盘粉蒸肉,一碟拌黄瓜,一碟烤豆腐,一叠水豆米,香气充满了这间小小的屋中。
苍茫的暮色和一根蜡烛照的这间小屋充满了温馨和温暖。
胡蜜姬抬起头,在烛光的暮色中,凝视着路长风平静而淡定的脸。
现在她眼睛里的表情已不再是惊异的诡秘,而是尊敬与感激。
她感激这个人,并不是为了他带着她跑,而是因为他已使得她看清了生命的真正意义。
还有他对于生活的态度。
她尊敬这个人,也不是因为他的武功,而是因为他对于自己的看法与对别人的胸襟,也许他已经知道自己时天魔的人,但是他依然包容自己。
风在吹,暮云低垂。天地间一片暗淡,淡如李太白的水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