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师父提起师娘,韩智突然发现师娘好像没有回来。
杨一慎呵呵一笑:“这大雪天的,画倒是卖出去了一点,扇子却一个都没卖出去,现在在楼上生闷气呢。我上去哄哄。”说着他转身走出了后院。
韩智穿好衣服走到药堂,发现妹妹韩小彤正趴在柜台上打盹,手里还捧着一卷医书。堂前门庭冷落,一个客人也没有,门外风雪依然很大,直刮的门板呼呼作响,堂上的火炉忽明忽暗。
韩小彤听到动静睁开双眼,看到哥哥进来,放下医书说道:“哥哥怎么来药堂了,师父让你不要偷懒,让我监督你呢,快去后院接着蜻蜓点水。”
韩智在桩尖上垫着脚尖跑来跑去,很像蜻蜓点水,韩小彤常常以此来揶揄哥哥。
“不要闹,自己还在这边睡懒觉,能监督个屁。”韩智笑骂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师父师娘早回来了,是你自己睡着都没察觉。”
韩小彤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韩智舒了一口气道:“不去管他们了。我饿了,走我们去厨房吃点东西。”
韩小彤撇撇嘴:“哪里还有东西,你带回来的肘子和鸡腿早吃完了。厨房现在就只有点白萝卜可以啃一啃。”
韩智微微一笑:“我昨天还偷拿了点桂花糕,专门留给你的。”
韩小彤大喜,把医书往桌上一扔,从椅子上跳下来搂住韩智的脖子笑道:“我哥真会疼人,谁当我嫂子那可真是有福了。”
她说着揽住韩智的手就往厨房走,边走边说道:“桂花糕可不许给师父留,不然又让他当下酒菜了,不过要给师娘留点。”
韩智呵呵笑道:“放心吧,一点都不会给师父留的...”
五天后的老牛湾县衙内堂,玉阳道长傲然的坐在右首,王大福坐在左首,低着头表情纠结。
知县大人梁仲诚坐在当中,他年纪中等,胸口垂着长长的美髯,看起来甚是飘逸。梁仲诚观察着左右二人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不耐烦的说道:“大福,玉阳道长是公务在身,行事自然有些出格,你是县衙的老人了,怎么就不能理解呢?”
王大福低着头不吭声,过一会儿嘟囔道:“那也不能把我手下打成那个样子。”
“误伤。”梁仲诚强调道:“玉阳道长说了是误伤,你怎么揪住不放呢。”
王大福抬起头,声调也高了起来:“韩智身为县衙差役,职责所在,拼命为他抢回公文。他一句误伤,倒让我那兄弟卧床两天,而且保不齐还有什么后遗症。我得问他争个说法,要不然失了人心,队伍就不好带了。”
梁仲诚捋了捋美髯,说道:“不废话了,要多少银子能安抚你下属?”
王大福连忙解释道:“这不是银子的问题,是我那兄弟对知县大人的忠诚之心,被这玉阳道长一掌给拍的稀碎啊。”
梁仲诚摆摆手:“我明白,下属伤重至此老爷我心亦痛。五十两银子,能把那颗稀碎的心修补了吗?”
王大福见目的达成,心中一喜,脸上却苦哈哈的说道:“当下也只能用银子聊表心意了。堂尊放心,我一定好好安抚,让他为堂尊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梁仲诚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嘛。玉阳道长此番前来是为公干,接下来会经常去城北的小仓山。我令你们壮班要好好配合玉阳道长,一起完成方大人交代的事情,切不可为了一些小过节误了大事,知道吗?事成之后,本官另有重赏。不过如果办砸了差使,可别怪本官无情。”
王大福站起身来半跪在地,对梁仲诚说道:“卑职一定好好配合道长,绝不会误了堂尊和方大人的大事。”说着起身转头又对玉阳道长说道:“玉阳道长,在下这个壮班拨出一半人供你差遣,风里雨里,绝无二话。”
却见玉阳道长面色惊异,沉声问道:“你说你那个属下,背上中了我一掌,只在床上趴了两天,就能下床了吗?”
王大福面现得色,说道:“那是自然,我家堂尊治下的壮班,岂能收酒囊饭袋?道长又何必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