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先生呆呆地看着毕夫人。
幽暗的光线中毕夫人的脸庞朦胧得看不清眉眼,只看得见她眼眸中闪动的激烈的光芒。
多年前的一张脸孔和他眼前的这张脸重叠在了一起,他的呼吸变得沉重,颤抖地举起一只手,指向毕夫人:“你,你是毕夫人?”此毕夫人为毕宜珊,而非现在所谓的她的侄孙女。
毕夫人默不作声,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是,是你。”丁老先生喘息着,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好,好,好。”丁老先生连说了几声好,收回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能活着就见到你,太好了。”
太好了?毕夫人觉得好笑,“丁先生,你不怕我是鬼吗?”
“鬼?”丁老先生摇摇头,“我都快成鬼了,还怕鬼吗?而且.....”他停住口。
“而且什么?”毕夫人接着问。
“而且自从我发现了阿诚和阿楠,世上便没什么好让我惊奇害怕的了。”他说。
丁若诚和丁佑楠,奚若诚和陈佑楠。毕夫人默然。
丁老先生喘息渐定,想起了毕夫人的问题。
“我姓丁,小名阿二,”丁老先生说,“原是陈先生陈佑楠的跟班。”
果然......毕夫人攥紧了手。
“为什么我没见过你?”她问。
“我到陈先生身边并不久,而且......陈先生每次到府上,都未带上我。”丁老先生说。
毕夫人回忆,陈佑楠来S市时孤身一人,她曾想给他安排一个女佣,照顾他起居,但被他婉言谢绝了。“我能照顾好自己,多一人反而不自在,就不要浪费钱了。”
“你又是如何成为他的跟班?”她审视着丁老先生。
“我十二岁那年,因为老家饥荒随家人逃难,一路上病的病,死的死,等到了S市时,就剩了我和娘两人人,娘也病了,躺在床上半死不活。”苦痛过去太久,丁老先生的语气很平静,“为了给我娘治病,我上街时瞄准了一个人下手偷钱包,结果被他身边的人发现了。那个人就是陈先生,发现我的是奚先生。”
“奚先生要把我送到警察局,被陈先生拦下了。他问清楚我的情况,没有为难我,放我走了,还给了我一笔钱。我把钱拿去请大夫治病,可是也没用,娘拖了半个月,还是死了。剩下一点点钱我让人帮忙把她埋了。我很感激陈先生,如果没有他,我妈连入土都入不了。”
“后来,我每天在街上混,乞讨啊,帮忙跑腿啊,有一顿没一顿的,又遇上了陈先生。我走过去谢谢他。他问我娘怎么样了。我说她死了,我成孤儿了。”
“陈先生听了之后没说话,他请我到路边摊吃东西。吃完之后,他说他也是孤儿,如果我没去处,就跟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