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庆帝在千秋殿设宴,款待使团诸人,并未亲去宫门,安排崔长风以皇太孙之尊去迎,倒也不高不低,有礼有度。
崔长风今日起的比往常还要早,早起后先是在院子里打了趟拳,然后沐浴,再后又写了篇策论,方才去了承华宫用早膳。
李谓言和呦呦倒是一如往常,神色轻松自然,陪着郑氏叙话家常,独崔长风,早膳也用的不多,话也不多,紧绷着自己,可见他极重视这回要去皇城迎使团的大事。这是大昱的崔氏皇族头回同西凉人打交道,是大昱的脸面,不容轻视。
桌上的人都瞧出来了。郑氏却不好说破,尤其是男孩子,这一二年里半大不小,最是好面子,尤其在母亲、妹妹跟前,就格外想显出一个男子汉的能力来。说破了,很可能适得其反,郑氏只示意布菜的宫人多给他夹些他日常爱吃的菜。看着他按部就班地吃下去,全然没有往日的雀跃。又看了眼李谓言,李谓言见郑氏瞧过来,便会了意,微微地点了点头,郑氏心中方才稍安。
用膳过后漱了口,崔长风便回去换上皇太孙吉服,这吉服也是第二回才上身,头回还是年宴上穿着的。换过吉服,梳头正装,致一轩里忙忙碌碌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是成了。
李谓言到致一轩时,瞧见里头忙的不可开交,便不想进去叫他们分了心思,只在门口等着,待崔长风出来,见着他,颇有些奇怪:“你怎的不进去?”
“我便不进去了,只央你个事,我早早同司膳房打听了,今儿宴席上得做金玉满堂和酒糟鸭信,我可许久不曾吃到了,不知道能不能沾上皇太孙的光,得分一杯羹?”
“今儿的宴席你又不去?”往年他们年节宴里都一道的,只打今年起初,除了年宴和弘庆帝寿诞外其他的宴席李谓言都时常告假。
“不去啦。鸿胪寺那些人成日忙着此事,这回又是两国的场面,坐序不容得犯上一点错处,叫人笑话我们天朝大国的礼义规矩。我身份尴尬,不如不去,也算帮帮那些忙晕了头的可怜人吧。”李谓言本就是个不拘束的性子,对于自己客居东宫的事,已然能直面了。但是崔长风面上带着愧疚,李谓言没等他说话,便又道,“你且赶紧去,迎了那小孩进宫,也能早些开宴,也能早些差人送了这些来,你只别自顾吃上了,也该想想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兄长。”说完两人都忍俊不禁。
“好。”崔长风放松了一些,李谓言又递了个锦囊给他,同他道:“昨日我看那位赫枳,不算是个厉害人物,但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我连夜想出了一条妙计,向你举荐个人才,唯有此人,能克制住他,甚至整个西凉,此人姓名我已歇下搁在里头,切记,轿辇过了拂柳街再拆。包你看后,忧虑皆散。”
“好。”崔长风看李谓言那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便又松快了好些,应道:“好!”
待车辇过了拂柳街,崔长风小心翼翼且满怀期待地打开锦囊,展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崔长风。
崔长风起初还有些生气,觉得李谓言戏耍了他,念头再转了转,方才悟得了李谓言此举,会心一笑,看着纸条,只觉心中温暖。
除了崔长风领头,还有三司使冯正和、虎威将军鲁炼达并鸿胪寺官员一路同迎。其余官员早早便在千秋殿等使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