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正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放眼望去,田野中一簇簇连成金黄一片,像是铺了层华贵的天鹅绒地毯,偶有微风拂过,摇曳的花海便会掀起片片涟漪,带来阵阵花香。
一条土路从花海中穿过,七八个少年蹦蹦跳跳的走来,为首的小胖子手中挥舞着一柄木刀,边走边在空中胡乱的劈砍,全然不顾会不会伤及到路边的花花草草。
小胖子不是别人,正是霍家五少爷霍非,趁着休沐日前去镇上玩耍。
至于身边的少年,自然是霍非的仆从了,霍家五少爷出门,不带上七八个恶奴豪仆,怎么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霍家所在的东山里,离景德镇并不远,步行的话约莫大半个时辰就能到达。
舒童也在这群少年之中,原本霍非是不想带上他的,原因是觉得这家伙就是己方的耻辱,不仅战斗力爆弱,而且还十分的胆小。上次和陶小六在街头混战,这货先是吓得在原地发抖,后又尖叫着逃跑,结果被人追上一闷棍打晕,弄得己方伤亡惨重,从完胜变成了完败。
可自从舒童醒来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不仅在二老爷面前毫无惧色的侃侃而谈,而且连先生也敢怼,这让霍非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因此,当舒童提出要跟他们一起去镇上时,霍非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了。
舒童其实也不愿意跟霍非一伙出门,只不过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走出霍府,完全是两眼一抹黑,连路都不认识,只好先熟悉熟悉环境再说。
舒童吊在这群少年后面,边走边欣赏两边的油菜花。阳春三月,正是踏青的好时节,看得舒童是心旷神怡、神清气爽,一高兴老毛病又犯了,嘴里情不自禁又唱了起来:“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我还是在等待,等待我的爱……”
刚唱没几句,前面霍非手中的刀一顿,转过身看着舒童道:“舒童,你哪这么多村歌俚语?感觉都蛮好听的,要不,你再教我唱一首吧?”
“对对对,教我们唱一首,不教就不带你进城。”一旁的少年也跟着起哄。
“不教,上回你不是说过么,再也不跟我学唱歌了。”舒童断然拒绝到。
霍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嚷道:“你还好意思说,上回你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炸学堂、又是炸先生,害的少爷我尽挨板子了,不行,你今天必须再教我一首好听的。”
舒童今天心情大好,也不跟他多计较,于是看了看周围其它少年,询问道:“你们也想学?”
众少年齐齐点头称是。
“好吧,那我就教一首吧。”舒童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景德镇以瓷器闻名于世,镇内店铺林立、商贾繁华,但城墙却是年久失修,早己破败不堪。
东门外,两个守门老卒正在墙根下懒洋洋的晒太阳,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在发呆,突听有歌声传来,两个老卒寻声望去,却见七八个少年头带柳条圈,手里拿着木刀木枪,一边大声唱着什么,一边走了过来。
老卒一眼就认出,来人是霍家的五少爷,这小祖宗可不好惹,每每进城都会闹的鸡飞狗跳,奈何其家族势大,只要别惹出什么大乱子,连衙役都不愿意多管。
“春天在哪里啊,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一群少年齐声高唱着穿过了城门洞。
一个老卒挠了挠脑袋,疑惑的道:“兄弟,你帮孩子唱什么呢,我怎么从未听过啊?”
别一名老卒更是不解:“老哥你年轻时不是这十里八乡的山歌之王么?怎么,连你也没听过?”
老卒茫然的摇摇头。
如果说城墙外是旖旎的田原风光,城墙内则是一派繁华的商业都市,青石铺成的街道,两边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公廨等等,但最多的还是一个挨着一个挂着旗幌的瓷器商店,里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精美的瓷器。
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男女老幼、三教九流无所不备,但最多的还是从各地前来采买瓷器的行商。
“五少爷,咱是先回铺子,还是先到各处逛逛?”外号叫瘦猴的少年请示到。
霍家在镇上开有一间瓷器商铺,主事之人便是霍府的二老爷霍克念。霍府四房中,长房、三房和四房都在东山里的霍窑中烧瓷,只有二房是在镇上经营商铺。
霍非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不愿到铺中看老爹的脸色,于是不满的斥道:“去什么铺子?当然先去吃碱水粑和冷粉,然后再找个地方看大戏。”
“少爷英明!”瘦猴谄媚的伸出大拇指,随即又建议,“少爷,这镇上就数方婆家的冷粉做的最好,要不咱去她家吃去?”
于是一行人便往瘦猴所说的方婆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