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繁星点点,岸边芦苇轻摇,浅滩上停了一艘小蓬船,此时偌大的天地间,仿佛沉睡般的安详。
可谁又知道这里刚刚进行了一次杀戮?
傅司棠站在船头,长竹竿插到底,船往河中央荡了开去,不久,她就听到船尾传来“噗”地落水声,有重物被推下船。
紧接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飘过来。
她心神猛地一跳,握着竹竿的手不由颤了一下,刚才船夫那双沧桑绝望的眼神一直在脑子里晃,虽然早知道他是活不了了,但终归是自己把这些匪徒引上了他的船……
飞鹰抱着胳膊坐在船边,目光一直盯着她,此时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异样,脸上带着嘲笑道:“怎么?心软了?你那天杀我兄弟时出手可是挺狠的。”
傅司棠继续撑船,神情已经放松,淡淡道:“是他先要杀我,我才不得不反抗的。”
飞鹰哼一声:“倒是伶牙俐齿。”
他换了个坐姿,也不知道是难得的偷闲时光,话竟然多了起来:“老子杀人就从不问理由,算他倒霉,大半夜的不回家抱着女人睡,偏要守着这破船。”
傅司鸾冷笑,并不接话,只专心撑船。
飞鹰看她一眼,随后站起来,往船蓬内走去,路过一名匪徒身边时,踢了他一脚:“给老子起来,去看着她。”
那名匪徒不敢违抗,提着刀出来,在离傅司棠几步远的地方坐了,眼睛一刻不放松地监视她。
傅司棠并不介意,她此刻没有逃跑的打算,虽然跳进河里游到岸边或许有机会逃脱,但她并不能真的肯定这四个人全都不会游泳,何况,飞鹰的嗜血追魂刀,要斩杀水中的她太容易了。
她不愿鲁莽行事,她不想死,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总会有机会的,傅司棠默默地想,握着竹竿的手更紧了。
前面有动静,她抬头看去,有些意外地看见傅司鸾从船蓬里走出来。
她看起来刚刚哭过,眼眶泛红,身上那件衣裳凌乱不堪。
傅司棠不由得避开眼去。
傅司鸾被她的目光刺激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时本性露出来,尖叫着:“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以为我被他们怎么样了吗?没有,没有。”
“你要是被人扔在马背上驮了几天,衣裳比我更烂。”
傅司棠看着她,依旧不说话,只看她,冷笑。
傅司鸾被她轻蔑的态度激得火冒三丈:“你笑话我,你竟然敢笑话我?等我逃了出去,我一定饶不了你。”
傅司棠暗自叹了口气,不得不开口道:“你怎么样和我没关系,我只不过想提醒你,别那么愚蠢,把自己要逃跑的想法告诉绑架你的人。”她目光瞟向旁边站起来的人。
“想报复我?那也得先看你能不能留着命回去。”
傅司鸾脸色一白,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匪徒。
那匪徒冲她咧嘴一笑,“咣当”一声,抽出弯刀,像看个傻瓜一样看她:“告诉我,你要怎么逃跑?要不要老子现在送你一程?”
说着,作势朝她脑门上砍去。
“啊”傅司鸾尖叫一声,飞快跳起,跑到船尾,蜷缩着坐了,再也不敢出来。
那匪徒哈哈一笑把刀放回刀鞘,其他人仿佛无事般继续睡觉,连看也没看过来一眼。
傅司棠默默撑船。
翌日巳时,一支精简的队伍赶到了昨夜傅司棠他们停留的树林。
几个属下搜索了一番后,向杜永回禀道:“大人,这里被清扫过,他们昨晚应该就在这休息。”
另一个人禀报道:“在附近三个方向的地方,都发现匪徒的马蹄印,看来又是专门用来扰乱咱们追踪的。”
杜永眉头微沉,随后吩咐:“按照之前,分三批人出去追,路上留下记号,一刻钟后还未回的那队我们就从后面跟上。”
属下领命自带人骑马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