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曾说过一句话,相当具有普世性——吃点饭吧,不吃肚子饿。恩格斯对此给出了实践性补充——我也得吃,不吃我也饿。文左他们不是伟人,一天下来更是饿得不行。但人多了吃饭会成大问题,光是把人聚齐了都够一个人连吃两顿饭的了。文左把四个人拉到一个群里,把第一条信息发给了三个人——“饭否?开会,楼上。”果不其然,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人凑齐,但大家都是有吃的欲望却没吃的心思——饿不饿是胃的事,有没有胃口是嘴的事——大家没胃口。
文左提议性地问道:“一般结婚之后干什么?”大粒的回答很实际:“去补结婚证。”小粒的回答很现实:“度蜜月。”文右不说话,大家一起看着文右,文右把问题改了个方向说:“能不能让结婚久一点?”大粒和小粒都要抢话却欲言又止,文左说:“那我们去补婚礼。”大粒问:“怎么补?”小粒问:“在哪儿补?”文右说:“我参加婚礼。”文左振臂高呼:粒岛——。”小粒说:“订票订票。”文右说:“订饭订饭。”大粒不说话,把两袋没开封的猫粮给“胖胖”倒去,又给“胖胖”接了两盆水。
订票成功,大家拎着盒饭搭乘陆海空派出的四个司机上路,陆——空——陆——海一顿换乘后大家来到“粒岛”,“苏师傅”和“水哥”前来迎接他们,文左说给大家放个“月假”,都回家坐月子去。
文左几人来到文左曾经睡过的卧石旁边,因为文左在菜市场门口的那块坐石已经被小粒“啪啪”碎了,所以他对眼前的卧石倍感珍惜。小粒看着石头也深有感触,因为在这里她学会了“睡觉”,想想世事难料、时过境迁,她没料到世事境迁得这么快,才几个月的工夫就从文左身上“迁”出另一个文左来。“我们在这举行婚礼吧。”文左说,他抬头看看太阳,在对着太阳方向石头的左侧站好说:“你们先拜吧,我给你们证婚。”文右和小粒一起说说:“还是你们先拜吧,这是长幼之分。”文左说:“如果我先结婚了,我就不是家长了,我想以家长的身份看你们结婚。”文右说:“要不我们一起吧,只是我们先说话。”大家觉得可以,于是文左和大粒在石头左边跪了下来,文右和小粒在石头右边跪了下来,四个人看看石头之后分两对对视着——文左和文右对视,大粒和小粒对视。小粒从兜里拿出那个心形的“戒指”放到石头上,大粒拿出她的笔放在石头上,文左和文右觉得这两样东西应该立起来才对,于是文右拿着“戒指”,文左拿起笔串在了戒指中间,大家看到丘比特的箭已经射中,觉得婚礼可以开始了。文右说:“我愿娶小粒为妻,直到头发白了老了。”小粒说:“小粒愿意嫁给文右为妻,让你永远性福幸福。”然后两个人对着文左和大粒说:“请白娘子和许仙两位神仙为我们证婚。”说完他们看着文左和大粒,文左说:“我愿意娶大粒为妻,直到头发白了孩子养老。”大粒说:“大粒愿意嫁给文左为妻,让你永远拍我屁股。”说完他们看着文右和小粒说:“请牛郎和织女两位神仙为我们证婚。”大家说完,文右把心形的“戒指”重新戴在小粒的手上,小粒说:“这是订婚的戒指,我还要结婚的戒指。”说着去文右身上找还有没有新的钥匙圈。看到小粒她们追打着,大粒也把手举到文左面前,文左看着大粒的手,顺手抓了过来,放到嘴里轻轻地咬着她的手指头,然后又把手送到大粒眼前,大粒打量着手上的“戒指”感到满意,突然又大叫一声:“这是订婚戒指,我还要结婚的戒指。”说着又把手送到文左嘴里。
大粒看着手上的两枚“戒指”有些感慨,觉得自己是文左地地道道的猎物,而且这个猎物她当得心满意足,她问文左:“你上辈子一定是打猎的,而且是守在大山里的那种,对吧?”文左觉得这话很有挑衅性,有板有眼地回答道:“猎物在眼前,我岂能不狩猎。”小粒从石头上探过脑袋,高高地举起她的另一枚戒指——用挖耳勺捏成的——给大粒看,并向文左说道:“文右现在是我的了,你不能跟我抢。”小粒这样说话的背后有一套逻辑——她可以和文右撒娇,因为文右是她老公,她可以和大粒撒娇,因为大粒是她姐姐兼妯娌,她也可以和文左撒娇,因为文左是她姐夫——但不能包含大伯子这个身份——这是很具有中国特色的民间法律——“私法”约束的。小粒盘算下来她是所有人中“撒娇股”占比最大的,其他人都不能比,所以她很放得开,这也符合她的性格,她感觉自己是四个人中最幸运的。
阳光依次照在文左的肩膀上、大粒的胳膊上、文右的手上、小粒的无名指上,大粒看着大好的阳光想到处转转,文右也想四处看看,小粒建议他们先去“苏师傅”们的驻地。文左让他们先去,因为他有自己的想法——在岛上再荒野一回——在荒岛上不荒生、荒宿会很遗憾,就像花十万块钱去鬼屋整容,出来以后没被整成鬼,那就白去了。或者反过来,去了一趟医院,拿完药出来病没好,那也是白去了。文左躺在卧石上浮想翩翩——苹果为什么落地有人研究了,鸟为什么会飞有人研究了,鱼为什么会游有人研究了。文左在想苹果掉下来为什么没砸到牛哥?鱼和鸟它们谁在给谁护航?文左又浮想着人间四大美事,他给出了下联——文左水上抽烟,大粒山顶看天,文右天边追日,小粒云里撒欢。文左又改了一个五言版的——文左抽水烟,大粒看破天,文右追上日,小粒撒着欢。文左接着改——水漫金山,漫到天边,天边有日,日在云间。下一版——水中仙,已上山,天上日,在云间。下一版——水中,山上,天边,云间。下一版——水,山,天,云。还有一版——文,粒,文,粒。最后文左署上大名——文文粒粒。
文右他们来到“苏师傅”们的驻地,因为“苏师傅”他们没在,“水哥”跟着“苏师傅”他们也没在,所以只有驻地。驻地里面什么都有,吃喝一应俱全,就是住的地方有点小——每人一个单人床。整个驻地是一个偌大的玻璃房,阳光能照进来也能照出去,他们透过墙看着窗外的绿色,绿色看着小粒和大粒的肤色。文右打开冰箱,发现了一个超级美味——俄罗斯的牛肉罐头——美国小兵张嘎上战场时带着的那种——张嘎的战友们也都带着。文右招呼老婆和老婆姐过来一起吃牛肉——吃完牛肉他好扔空的罐头。文右把罐头打开后说:“都给你们吃吧。”大粒和小粒吃着罐头不住点头,赞叹俄罗斯的罐头好吃。等她们吃完,文右问:“你们猜罐头里的牛是哪产的?”大粒捂嘴不说话,小粒解围说:“肯定是俄罗斯产的啊,”她不知道俄罗斯的牛都有哪些品种,便胡乱地说道:“是俄罗斯的‘蒙牛’。”文右接着问:“那是‘蒙牛’的哪个部位做的?”大粒又捂上了小粒的嘴一起往厕所跑,把牛埋葬在厕所后她们谈笑风生地出来了,大粒说:“透明厕所也蛮好的唉。”小粒说:“第一次进男厕所感觉就是不一样。”
两人连牛带肉处理完后,小粒带着叔嫂二人去参观文左的流水线。小粒介绍着流水线的由来和从前到后的建设过程,又把文左的想法抹了点蜜后发自肺腑地——心思在文左那里——讲了起来。叔嫂听得很是投入,加上流水线已经摆在眼前,他们理解得相当到位,连心带肺地体会着5D的效果。
文右拿出手机说给小粒匹配一条美鱼,美鱼很快匹配成功,但鱼儿在App里挤眉弄眼、吐着舌头。小粒也绕有兴致,也拿出手机给文右匹配鱼,只是一次性出来两条美鱼,文右的鱼后边跟着一条鱼,那鱼在咬文右的鱼。两人同时下单,然后望着海里,几分钟的工夫,鱼浪汹涌而至,鱼进休息区,文右和小粒急切地找着自己的鱼,因为鱼太多他们找了半天没找到。大粒在几米外招呼他们过来看鱼,文右和小粒跑过来一起看,只见两条鱼在鱼群里疯狂地撕咬,在鱼池中出出没没,文右和小粒看着鱼有些发呆——那是他们匹配的鱼。鱼儿继续通关,直到无人机徐徐升起又徐徐降落,文右和小粒从无人机上捧过爱鱼满心欢喜,他们把鱼捧进驻地,找了一个大“浴缸”把鱼养了起来,文右给他的鱼起名叫“文鱼”,小粒给她的鱼起名叫“闻的鱼”——小粒姓闻,大名就叫“闻小粒”,小粒看着鱼儿在水里嬉戏,文右在浴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鱼你有缘”。
大粒也给自己匹配了一条鱼,只是这鱼在鱼群中躲躲藏藏,有些扭捏。更让她气愤的是不知从哪飞出来一条鱼重重地砸在了她爱鱼的身上,直接把她砸得肚子朝天,那鱼咬着她的爱鱼向下一关游去。手机的震动把文左从浮想中唤醒,打开App看时,他的爱鱼拖着一条鱼在向他求救,鱼的两根红色胡须交叉在一起,向他打着红色的“十字”。文左起身去找大粒,他们一起来到无人机场,看着他们的无人机起飞,向大海深处飞去。
文左和大粒看着无人机远去,直到看不到无人机。他们看着大海,一起想着十分钟后无人机会飞到哪里,那是一个什么方位,两条鱼回归大海后又会游向哪里,他们期待能早日和他们的爱鱼——“毛毛”和“豆豆”——再见之后再见面。
文右和小粒牵着手从远处跑来,他们跑上无人机场,在一个无人机旁边坐了下来,小粒问道:“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清华与北大之间。”“我也是那个学校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又不睡我上铺,怎么会认识我?”“你是学什么的?”“和你一样,NBA。”“你那是篮球,我学的是MBA。”“篮你个足球鞋,MBA是工商没用硕士,NBA是工商牛逼硕士。”小粒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向文右撒娇道:“现在我想睡你上铺。”“没有架子床哪有上铺?”小粒看着水面:“我们打水铺吧。”文右瞪视着小粒,小粒羞答答道:“就要,就要嘛。”“想要还不快走。”两人向海里跑出,沿着两串脚印返回来一句话:“把我累沉底了你得救我啊。”大粒看着他们落水咂着舌头道:“诶呦,真是的。”文左接着说道:“是的。”
时间接连过去几日,小岛还是小岛,“粒岛”却不再是“粒岛”——变成“粒粒岛”了,“粒粒”玩得很是开心,“文文”也乐在其中。流水线日夜忙碌着,无人机频繁地起起落落,岛中央的灯塔看着岛上的一切感觉心满意足。“文文”在岛上视察着,想着如何把流水线建得更好,让岛也更美一些。走累了的时候他们便就地休息一会儿,而每次视察完之后他们都会回到卧石那里——那里有他们的女人在等他们回来。
“粒粒”这几天也很忙,她们在学习孕,以前又从没孕过,所以都在积极备课,她们在网上找了很多书,姐俩边学习边交流。但她们有分歧,大粒想从为什么能孕开始学,小粒却嫌这很麻烦,她想直接从生孩子开始学,因为只要不闹肚子,孕着就是了,干嘛要管他。姐俩看着一本书,姐姐在看上半部,妹妹在看下半部,姐姐觉得肚子里的小宫殿是个大世界,比宇宙还要大、还要复杂——宇宙就是在楼上把一堆球扔下去,看着那蹦跳的球就能理解整个宇宙。但宫殿里不一样,虽然她们也是小球——细胞,虽然她们也蹦,但她们是越蹦越多,然后还要分工,分工以后还要做最好最好的好朋友,因为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将来好好做人。妹妹觉得生孩子就像种花,她不关心种子是怎么形成的,种子在土里是怎么长的,她只想看长出来的花,因为这时花才能看得见,那才是花呀。——“粒粒”在宇宙中精心地养着花,“文文”在等待着花儿的开放。
小粒的研究在另一方面很是深入,既有深度也有高度——她想在水里待产然后去天上生,她想得很周全,她在打流水线的主意——生产之前让流水线停业一天,她开始在流水线上通关,在休息区做好充分的休息,接着进行全面的体检,生之前还要好好地吃一顿,而且还要带一点在生孩子的时候吃,这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些都准备就绪后坐上无人机开始升天,她开始生孩子,在此之前无人机要经过充分的改装——主舱是一个产房,副舱是一个咖啡厅——生完孩子她要喝咖啡,机上是三人行——必有接生老师,外带文右。
又是一个晴日,日子指向了他们来岛上的最后一天,也是婚礼的最后一天,过完这一天他们就都满月了。他们订的婚纱已经送到,“文文”分别帮“粒粒”穿上她们的婚纱,然后“粒粒”在“文文”这面镜子前打量起来。“文文”也穿上了他们的西服,“粒粒”过来帮他们打理着,头发、耳朵、衣领、衣扣、袖口、腰带、裤线、袜子、鞋带无一落过,比她们在家收拾厕所上心多了。
四人分两对收拾妥当,他们准备站位拍照,但问题出现了——他们想站在一起拍,但如何站位他们有些为难,“男女男女”站位好像不符合伦理,“男女女男”站位不符合中国传统,“女男男女”站位好像不符合国际惯例,而且“男男”、“女女”又都是一样的,按照高等数学中的“替换排列”算法能排成十几种。问题确实棘手,但问题终要解决,最后是文右想出了办法——“文文”并排站好即可,至于“粒粒”她们可以在自己的“文”面前随便横躺竖卧。他们排练着第一个Pose(姿势)——“文文”抱着各自的“粒”,几次排练下来大家觉得满意,于是把相机摆好开始自动拍照,5秒钟过去,在“粒粒”“孩子”的口号声中诞生了他们的集体婚礼照。在这5秒钟的时间里,“文文”明白了一个道理——抱着女人是轻柔的,抱起女人是沉重的,一直抱起沉重的女人是要断臂自残的。
“文文”和“粒粒”又自由地拍了好多照,照遍了整个小岛。他们看到刺猬也合影,看到蛇也合影,看到野猪也合影,有人追猪的,也有猪追人的,有蛇追着人爬树的,也有人爬上树被蛇追的,有拿刺猬当球玩的,也有球掉下来砸到人的。
文左几人拍照完毕,算是结婚过程正式完成。他们开始打点行程赶奔下一个目的地,这次出发的目的是按照文右家的意思定的——度蜜月。北方人度蜜月的地方很容易确定,因为候鸟都是从北往南飞的,人也算是一种鸟——有些坏鸟就不算了,所以北方人都应该去南方度蜜月。中国的南方就是海南,海南的南方就是三亚,还有一个更三亚的地方——在三亚的南方——叫“小三·呀”,这里每年都会有许多小三别着正房的发卡前来参加盛典——那是一个节日。
依旧是小粒订票,但飞机只能飞到三亚,小三亚得坐车过去,于是大家先到正房那报到——直飞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