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亦复如是而来,日上三竿,甘氏孤身一人依约来到昨日的街上,在陈举人的摊子前,她没有带着芜茗,脸上带着平静,只想匆匆出来向其告知一声便罢。
举人好奇,遂逐问细节。
甘氏无奈,她说:“老身昨夜依着您的要求所做,小孙芜茗听完也无甚反应,想必她与举人也是无缘呐。”
陈尚贤说道:“那老太太何不为令孙女而增添事实啊?”
老太太挥手:“不妥,我原是为求良师育人而来,如若依靠作弊成全心愿,岂不是本末倒置。有句话不是说,这屋子的第一根房梁若是歪的,其他的又如何能正直呢。”
“上梁不正而下梁歪……”陈尚贤又念了一遍,然后对甘氏说,“善矣善矣。”
……
芜茗与文娟如今正在阿奶的房间中,此处是南边的院子,冬暖夏凉,房间里很是干净,古朴的窗前供着一颗莲花,琥珀色的椅子上坐着甘嫒。
“阿奶阿奶,那后来又如何了。”十岁的林芜茗趴在阿奶的大腿上看着甘氏,林家有女初长成,只见林芜茗简单绑成的发髻上,乌墨色的发上点缀着几颗素黄的珍珠头饰,远看着就像是那藏在石头缝隙中的不知名野花,满眼尽是期待。
“后来,这后来啊,呃……”
年近五十的甘瑷面色红润,只是头上更多银白。她思索良久,摩挲着芜茗后背如瀑般的头发说道:“阿奶有些许忘儿了,差不多到了修学的时间,去找先生问问吧。”说罢便扶起趴在她腿上的林芜茗起身,拍了拍她青色衣服上的灰尘。
芜茗抓起在旁挽着老夫人的文娟的手便匆匆跑出去,留下林老夫人在宽敞的西厢房小憩。五年的光景匆匆已过,此时的林家已然发迹,在涣清的镇南置得这样一间大宅,东西八院,各院又正厅门房十几,屋前良田百亩,屋后果树千棵。正所谓:
琉璃瓦上明月光,浣纱窗前白玉床。
说时迟芜茗与文娟被仆人送到陈尚贤在镇子西北小山脚下竹林前的茅屋。茅屋虽小,却也五脏俱全,除了正厅里屋,左边的小屋子用作炊烟,右边的方正屋子就正好用作书房,旁边流过一条一人宽的小溪,踏过小溪的石头,一个残破的亭子便藏在竹林之间。屋子近年来几次修葺,倒也稳固,林家感恩,多次想接先生到宅中长住,陈多次谢绝便罢。
先生此时正在庭中洒扫,好不辛苦,见两人在门前下车走来,心中暗叹今日又得吵闹劳累,便停下手中活当,准备把两人领进书房。谁知那林芜茗上来便缠着陈尚贤询问故事细究,陈尚贤拗不过只得细说,只见他们坐在亭子中,伴随着一茗清茶,再顾前尘:
陈尚贤那日只觉可惜,收掉镇中的小摊后问得林家住址后便缓缓前往,此时未时刚过,而午后的炎热已褪去大半,东边不远处的海边吹来一阵又一阵被太阳蒸发过的潮湿又带有淡淡苦味的海风,让人耳目一新,那样的味道陈尚贤在如今也记忆犹新。
不出三炷香,陈尚贤便走到了那林家,那是一间非常简陋的木头房子,屋顶盖着杂乱的茅草,海边风有时极大,屋顶杂乱地压着几块墨色的大石头,看来主人只期待着熬过风雨罢了,并不在乎美丑。
陈尚贤远远地就看见林家门前蹲着一个孩子,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此时林芜茗正蹲坐在门槛,穿着麻布,看着屋前的一大片荒地,他走近小芜茗,芜茗抬头看了看他,又继续看向那无垠的荒地。
“妹子,你在看什么啊?”
林芜茗双手捧着嫩红的脸蛋,并没有马上回答。陈尚贤有些站不住,稍在那等了一等,便转身离去,身后却响起了一把娇嫩的童声。
“听阿奶说,以前这里是有着一条小河的,于是我阿爷便在此定居下来了。”
陈尚贤听闻,转过身去。
“哦,是又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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