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王爷!”是两名男子的声音,其中一人嗓音清亮,一人略显老沉。
我掩了衣袖悄悄从屏风插页的缝隙中看出去,萧王满面笑容,已伸手虚扶了两位儒生模样的人一把。
“两位先生快请上坐。小安子吩咐人换了热茶来。”
两人中一位身着常见的驼色长衫,另外一人竟着了十分娇艳的松花色长袍。因隔着一段距离,形容倒看得不十分清楚。
小德子在旁悄声道:“蓄须那位是鲁渭哲鲁先生,着松花色袍子的是姚华棠姚先生。两位俱是秘书省的儒林郎。”
我微微摇头,示意小德子噤声。回转头留神听萧王和两位先生的谈话。
“王爷,恕老臣直言,您若同往日一样和光同尘、多方避让,只怕来日难逃废黜王位。太子现在按捺不住,准备发难于您。您还要不闻不问、坐以待毙么?”鲁学士看去很是焦急,已顾不得言语上的忌讳,直抒胸臆了。
萧王不紧不慢的拿茶碗盖子滤了滤茶叶,脸上浮起戏谑神色,缓缓抿上一口热茶。放下茶碗,方道:“父皇身子康健,太子殿下这样做,才是自取废黜。我真与他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的话,岂不是让旁人捡了鹤蚌?”
鲁维哲听萧王不以为然,顿时急了,站起来向萧王深深一辑,双目圆瞪,道:“可老臣得知太子已将内廷守卫分批更换,只怕不日便要动手,王爷当早定对策!否则只怕您与皇后娘娘求善终而不得?”
“哈哈哈哈”,一边默不作声的姚华棠忽然大笑起来,“鲁大胡子,真不知你是妙语连珠还是危言耸听!太子已是储君,何必做这种损人不利己还招他皇帝老子忌讳的事情。”
鲁维哲气的胡子抖动,指着姚华棠咬牙道:“姚疯子,太子虽是储君,但离九五之尊毕竟隔着君臣之别的一步!何况圣上避暑离都、着储君监国期间太子一党多有不智举动。前些日子在五皇子的抨击下败露不少,如今受了申饬、折了党羽,关键是太子害怕已经失了圣心。这种情形,便是太子尚顾念父子兄弟的情分,只怕他身边的人也会教唆着发难于陛下和王爷。”
姚华棠也不生气,只斜斜朝鲁维哲飞个不屑的眼神,自顾自的端起茶碗细细品起来。
鲁先生在一旁无之奈何,只是干瞪眼,胡髯抖动个不停却说不出话来。
“鲁大胡子”之名难不成便是如此得来!倒当真令人忍俊不住身边小德子早已偷偷乐上了,只是不敢出声,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我看他忍笑忍的辛苦的摸样滑稽再看鲁先生,和戏台子上的美髯公抖须一般并无二致,自己不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声音不大,可外间几人正无声响,因此十分清晰可闻。眼见鲁维哲和姚华棠齐齐向这边看来,我不由暗叫不妙。
瞥见萧王并无不悦神情,反倒饶有趣味的一起看过来,便朗声向屏风外说道:“两位先生见谅,婢子是王爷座下近侍婢女。因忽然想起坊间流传的一则笑话,说是一大家子吃饭,家长在首座说的话,传至末席已是面目全非令人捧腹,故而失态,还请王爷和两位大人原谅婢子尊前失仪之罪!”
屏风外萧王已大袖一挥,道:“恕你无罪。”语气中是欢快而戏谑的。
身边小德子本来十分紧张的看着我,听萧王如此说,方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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