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的鲁维哲和姚华棠却是表情各异:鲁先生的胡子抖动的更厉害了,果然是个见不得女子失礼的老学究。估计是对萧王默许婢女在屏风后的行为十分不满,碍于身份极力压制着自己险些脱口而出的斥责之语。
姚华棠倒是对我的话若有所悟的样子。
萧王则在思索片刻后兴趣盎然的一笑,看不出情绪,只是挑了挑英挺的眉毛。
鲁维哲不满的甩了甩衣袖,又向萧王拱手劝道:“太子更换内廷守卫之事,还请王爷早些定夺一个应对之策。可否请国舅大人从麾下拨付一队人马驻留京郊、以备不时之需?”
姚华棠哂笑道:“我说呢,原来鲁大胡子是打上了国舅爷的主意。原来永安节度使这棵大树还不够招风的!外戚手握重兵还不够招圣上忌讳的!如今倒更要不听调度、私下挟兵自重么!”说完也不看鲁维哲,只管黑着一张俊脸。
鲁维哲倒是大度,想来也已看惯了姚华棠的斜眼怒目和冷嘲热讽,并不计较,仍旧苦口婆心的问道:“那依你之见,难道任由太子殿下更换内廷守卫,我们就不作任何应对?若是听之任之,待到大祸临头,如何保住王爷和娘娘的安全?”
想是忆起往事心中沉痛,他重重叹口气,接着道:“若是那时再从永安军调人马,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了。我并非没有顾虑,从国舅处借兵会招致圣上猜忌,但实在不敢拿二位殿下的安危做赌注!大皇子的事情尚且历历在目!”
我听至这里,见萧王对二位先生的看法均不置可否,只以手轻叩案几。然而面有戚戚之色,便知他因身在其中、关乎亲人而无法决断。
其实若是他静下心来便知其中微妙,偏生两位对他忠心耿耿的谋士争论不停。
低头思量一番,心中已有了计较,遂招手要小德子过来,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量吩咐几句。
小德子十分伶俐,听完点头为礼,便甩了拂尘转过屏风,至萧王面前给茶碗添水。
在给鲁维哲添水时状似无意的说道:“鲁大人是当今名士,诗文传天下,小奴一向佩服。今日更知鲁大人记忆超群,小奴这心里,可就更是钦慕的紧了。”
好话人人爱听,鲁维哲虽老成持重,也禁不得这样的奉承,不免理了理长须。
姚华棠闻言,飞快的看了小德子一眼,复又恢复成不经意的神态,只在小德子给他茶碗添水时问道:“不知这位小公公今日从何得知鲁先生记忆超群呢?”
小德子唱个诺,不紧不慢的言道:“若非鲁大人记忆超群,将内廷侍卫的面貌印在脑中,怎么会知道守卫已被更换了呢?”
此语一出,座上的萧王目光灼灼,姚华棠眼珠儿斜睨着,二人连同小德子和小安子,四人八目俱把眼光投向了鲁大人。
鲁维哲摇头道:“非也,老夫并不认得守卫们!”
萧王耐不得鲁夫子慢条斯理,本欲追问,忽地按捺住了。我知道他是不欲鲁维哲认为他不信任自己为人主上者,万不可伤了追随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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