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到底要做什么？”

“斋长，斋长……”车后传来时嵬的哭泣，她哭得厉害，不停地打着哭嗝，又因跑得太快喘不过来气。

季伏微放下马鞭下了车，等她跑到他面前。

“你追着我做什么？”

“斋长，是我做错了，是我错了，我……刚才说话太急了，你说过你喜欢我笑，我刚才一直哭，你太心烦了对吧，这样不好，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哭，我还一直哭，我是有点烦人，我……我以后不这样了……斋长，你相信我，我还是那个时嵬，我不是这样任性的，只是我刚才太生气了。”

季伏微一眼看见她那讨好的笑，心就像是被活生生剜出来了，这不是他的时嵬，“我原谅你，只要你离开就好。”

“斋长，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季伏微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握得手心出血，“纠缠男人的女子最是让人厌恶。”

说罢，把石头丢向她，“滚开！”

和丢掷街边扯男人衣角的粉娘没有什么两样。

她在他眼中清楚地看见了厌恶，他厌了她。

可，她还喜他，恋他，念他，她绝不会厌他，永远不会。

时嵬觉得只要还能和他在一起，脸面不要也可以，她低声下气握住他的袖子，“我知道你是一时生气，我……我都要走了，马上我就会走，只是想过来和你道别，我不是要纠缠你，我想问……想问斋长，你开始说的都是真的是不是？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那时候尘埃落定，你会去雕题找我对吧？”

她想问他一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可是，她不敢，她真的不敢，如果他说不要了，那她还如何活下去，他是她最后一根稻草，任何人把她当做棋子，用她博弈，她都不在意，只有季伏微，也只有他，能一击刺穿她的心脏，她把他放得离心中央太近，早已藏进心里。木材腐烂，从里面总是腐烂得比外面快。

虽然她早就知道季伏微可能不会永远和她在一起，可现在事实摆在她面前，她还是好难过。

“不会，这对我没有任何价值。”

“斋长，为什么要说违背心意的话？”

“如果说抛弃你是违背心意，那我也不想辩解，因为这是我的本心，在季家、我，还有你三者之间，我毫不犹豫选择了我自己和季家，你看不懂？”

“从前种种皆不作数？”时嵬反问。

“从前？我和你有什么从前，我记不得了。”

她好像听不清这句话，片刻之后，好像魂魄才回了身躯。

“哈哈哈哈哈哈哈……”时嵬明明是笑，眼角的眼泪却止也止不住。

马车离去了，时嵬呆滞原地，终于不再追赶。

季伏微默念着，“别再跟着，别再跟着，求你了。”

再多看她一眼，他可能都会忍不出把她抱在怀里。

明若离把马牵来，“都说好了吗？”

时嵬缓缓转过身，傻子似的，“未闻，我一无所有了吗？”

明若离摇头，“刚才还不是，现在才是。”

话声刚落，他抽出长剑，毫不犹豫一剑穿过她瘦削的身躯。

拔出，剑刃上不断滴落血珠。

时嵬倒在地上，她瞪大眼睛看着明若离，而季伏微说过的话还萦绕在她耳边。

“我要的，你给的了？”

“我要季家在良渚世家之间永远保有一席之地，你能给？我要我从今后平步青云，你能给？”

“我要同我父亲站到一样的山巅，你能给？”

“你给不了，你什么都给不了。”

“你给不了……”

“你给不了……”

时嵬的胸膛起伏，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原来，爱是价值的衡量。”她心想。

她现在明白了，如果她什么也没有，那她就不配得到爱，至少，不配得到季斐裕的爱。

那他为什么一开始表现得那样喜欢她呢？都是做戏还是只是觉得有趣。她不知道了。

她本来就很笨，本来就是个笨姑娘，毕竟，她是从喜欢他的那一刻才决定做一个姑娘，而不是时家小公子，时家的掌门家主。

“为什么？”她低声问道。

他以为她是在问他为何要杀她。

于是俯身揭开人皮面具，“别怪我这样做，只是你成为了她路途中碍事的石块。”

又是一剑，正刺她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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