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这树下所坐之人皆指着他的眼睛,往后退了几步,嘴里还连连说道:“妖怪,妖怪!快滚开!”
有一人这样做了,便会有十个人跟着这样做。
但只有一人并未,就是那个女娃娃。
禾伽捂着双眼,仍是坐于地上任他们指指点点,忽地,他听见她道:“都给本姑娘闭嘴!你们到底要不要听故事了!”
“这里有妖怪,我们怎么听啊!”
其中一孩童指着他道,又害怕地缩了回去。
那个女娃娃朝他走过来,将他的手放于膝盖之处的,左右瞧了一遍,又转身对着那群孩童道:“如此漂亮的眼睛你们怎可说是妖怪,莫要再说了,不然,我不讲故事给你们听了。”
禾伽心里一颤,自他长这么大以来,她竟是第一人夸他的眼睛漂亮,还解救他于危难之中。
这种被人护在背后的感觉,让他第一次觉得,竟是如此的美好!
那群孩童看着她维护那个妖怪也不再与她玩,片刻过后便纷纷离去。
只留下她在背后,嘟着小嘴,赌气道:“我还不愿跟你们玩嘞,哼!”
那女娃娃转身一看见他还在地上坐着,便好奇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十二”
“闺女!小宝!我们回去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她霎时间就皱着小眉头,朝那声音的方向回道:“来了来了。”
随后,她本欲提着粉色裙摆,朝那边跑去,又忽地想起了什么,急急道:“我叫紫珞,东明人,我现在要跟爹爹回去了,小蓝眼,后会有期啊”
小蓝眼?!她果真没听到他的名字!
禾伽趁她走之时在她手中塞了一块东西,说是赠予给她,紫珞收下道了句谢便一跳一跳最后蹦到了她爹爹的怀中,消失在她的眼前。
那是一块定情玉佩,这世间只此一枚,长老说需待他弱冠之年之时将它赠予给他的王后之物。
可是他就那么鬼使神差地送了出去,回去也只说是无意中丢了,害他因此事被长老念叨了许久。
再次来东明,他听到紫珞这个名字之时,心中甚是欢喜,她没变,还是如以往一样,让人第一眼就喜欢!
可他不知,她竟是他的一个劫,这宫中能困得住他么?
若是他真的什么皆不顾,任凭谁也困不住他。
忽地,他的思绪被推门声打断了,那厚重的朱门吱嘎一声令人厌烦。
“滚出去,再来烦我,本王就杀了你。”禾伽厉声道,连头也未回。
见门口迟迟未有动静,他终于回头视之,这一看便深深怔在原处。
“十二”
“够了,你不配叫本王这个名字。”禾伽负手而立,冷漠道,“今日你来是又是想演哪儿一出?”
紫珞摇头,满脸愁容,“不,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想来看看你”
禾伽扯开一个极其妖冶的笑容,“看我?看本王是如何被你骗到这般地步的罢!还是再想演一出梨花带雨,求本王为你心爱之人办事?”
“不是,十二,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爱的是你,我爱的从来都是你,我不爱他。”紫珞上前拉着十二的衣袖哭道。
“够了,”十二把他掀倒在地,怒道:“是谁在大殿之上口口声声说从未爱过我?又是谁说与我毫无关系,如今你竟还想用同样的计谋对本王么?你以为本王蠢到还要再上一次当了么?还是说你还以为本王爱惨了你不成?要是你再说爱我,本王立刻杀了你。”
十二的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寒冷,像一把利剑一般,直直插入了她的心上。
她起身,擦干眼泪仍不放弃道“我知晓如今我说什么你皆不会再信,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于我,只是你莫要再伤害自己,定要等着我们想出办法救你出去。”
紫珞从太子殿下那里得知十二整日滴水未入,便急急借着去看望薛皇贵妃的由头来了宫中。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动用了全部宫内能用的法子,最后终于从祥瑞殿偏阁的墙外翻进来的。
因她怕高,这脚下一不小心便摔了下来,手上腿上恐早已有了淤青,方才他一掀,她就因太疼没站稳摔了下去。
“呵,有趣!有趣!”十二拍手笑了笑,“把人关了进来,又欲把人救出去,你与那太子殿下这是玩得哪一招啊?告诉本王,本王看有没有兴趣陪陪你们。”
“十二!”紫珞着急喊道,她没有多少工夫耗在这里,又苦言道:“我今后皆不会再与太子殿下有瓜葛,我也不会做太子妃,我以前只道是一时糊涂,可我从未曾想伤害于你,更不想把你害到如此地步,我是真心想与你去游遍大江南北的!”
她又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把它置于桌上,此物正是她赠予给十二的,只是,那日,被她在大殿上拾到了,她甚是伤心!十二竟一点也不想与她再有瓜葛了么?
“这枚玉佩我即是赠给了你,就是你的,如今物归原主,你不可再扔下了。”紫珞糯糯道。
十二盯着那枚玉佩良久,当年她赠予给紫珞的那枚玉佩,与这一枚竟是一对,紫珞赠予他时,他只道他们是上天所赐的缘分,可是,皆是孽缘罢了。
他见他未拒绝也未收下,又续道:“十二,我想起来了,从你把蓝瞳示于给我看时,我皆想起了,在那颗大松树下,小蓝眼送了我一枚玉佩,后来我无意间又得了一枚,没料到这玉佩竟是一对双鱼同心玉,若是”
“没有若是,这玉佩我即是扔了也便不是我的了,你捡了你就拿回去,不然,我仍是会扔它第二次。”十二不愿去看她,也不愿再跟她说下去了,他厌烦地看着她道:“你若是现下滚出去,我不会要了你的命,若你还要纠缠的,就别怪我了。”
若是若是得此玉佩的有情人将会受到祝福,生生世世皆在一起,十二要打断紫珞的话便是这一句。
门外的红衣宫女听到了房内有声响,遂带着一群人踩着碎步急急往这边赶来,紫珞听到了脚步声也没有法子,只得拂袖从窗户跳出去。
“吱嘎!”
为首的红装宫女将门打开,四处扫寻了房内,眼睛盯着那突然打开的窗户。
禾伽眼神一寒,看得她有些压力,只见她低首微蹲了下去,道:“禾伽王子,方才可是有人在屋内与王子聊天。”
“并未,”禾伽厉声又道:“倒是你们,来此众人是想扰了本王的清净日子么?”
众人一听皆跪倒在地,不敢再言。
那红装宫女皱眉回道“请王子殿下恕罪,是奴婢们鲁莽了,若是打扰了王子的清净,请王子莫要怪罪,若是无事,奴婢这就退下。”
众人一一散去,那红装宫女似是不放心地再在各处搜索了一番,行至房门处又倒了回来把窗户关上,道:“王爷要清净,自是不能被外头的东西打扰到了,且外头风大,王爷小心身子。”
红衣宫女说完便迈着碎步退下了。
那桌上的玉佩仍静静躺着,十二几欲想识起,却发现,他竟再没了那个勇气。
方才她说爱他,他的脑中跳出来的想法竟不是不信,而是有一丝丝喜悦在里头,他生气的是他自己,故他才会那般说出那话,为的就是说给自己听罢了。
可即便她再一次用此方法骗得他的信任,他豁出去的无非是这条性命而已,若是她要,他双手奉上便是。
世人皆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当真是有的。
沈云睿从宫中出来以后便去了阁老府寻他的小娘子。
夜朝玖今日未读书册,也无心与图安嬉戏,连为云睿做的裘衣也只缝制了一半,便放在屋内。
她想,今年的冬日,他们仍是会待在这东明京城么?若是不久便有一战的话,她定是要跟着云睿一同前往边疆的,可现下十二之事又甚是棘手,她竟一时没了法子。
“小娘子在想为夫么?”沈云睿忽地出现在夜朝玖面前道。
她方才想得太入神,竟生生被他吓了一跳,“夫君若是以此方式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怕是下次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可不是嘛!被活生生吓死了去。
“胡说!”沈云睿收回笑脸,怒道:“小娘子不可说如此不吉利之话,若有下次”
“若有下次会怎样?”
“若有下次,便罚你亲为夫一口。”
这算是什么惩罚!
夜朝玖霎时脸就绯红,这云睿越来越没个正形了。
“你怎可还有心思打趣我,如今大敌当前,皆不知能不能熬过这冬日。”
沈云睿随她坐下,冷笑一声道:“小娘子莫要想太多了,你心系着东明社稷,可是皇上却想尽办法要将你手中的将士拿走,全然不顾将士们的生死,试问,这样的君主,值得我们再真心卖命于他么?”
夜朝玖心中一惊,皇上竟已如此迫不及待挑明此事了,想必今日召云睿前去也是为了此事。
“云睿,可是今日皇上与你说了什么?”夜朝玖抚着他的手问道。
沈云睿点了点头,反握手道:“皇上要借银狼军与南诏结盟去夺羲赫。”
“借?皇上的意思是你无须参与这场战事,竟要以此将你手中的兵权夺回!”
夜朝玖眉头紧皱,这银狼军的秉性她自是知晓的,若没有银狼将军代领他们,银狼军岂可服皇上任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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