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黎没有回答。

明振想了想，神色蓦地难看起来，“……她敢？！”

黎黎想得很理所当然，太子殿下对她家小姐如此恶劣，三年来连饱饭都没吃到一顿，小姐昨日前去痛骂，必定是对太子心灰意冷，意图讨得一纸和离书，或者干脆是休书。

明振气地来回踱步，看见小黄门在门口探头探脑，拿起杯子就朝着他头上掷了过去，“滚！”

小黄门面无土色，回头只能到门外对宣明道：“公主见谅，太子殿下正在发脾气，奴才实在……”

宣明苦笑，看着自己小腿上的血迹，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的哥哥终究也要被一个女人给牵绊住了，他的哥哥也要离开她了，没了母亲、哥哥，连父皇都不待见自己了……

“等哥哥……太子殿下气消了，”宣明失落地闭上眼，“告诉太子殿下，今日，是宣明失礼了。”

小黄门连连点头，事后传话都好说，但求不要此刻让他前去送死就好。

东宫有变，太医不曾久留，马车却转了几个弯停在了翠玉轩，二王爷明重坐在一楼，对他微微一笑。

“怎么个情况？”

太医叹气，“正如王爷打听到的一样，太子妃将太子气到吐血，太子妃自然也受了些磨难，所幸并不致死，据老臣看来，太子与太子妃似乎……很是奇怪。”

明重来了兴趣，“怎么说？”

“太子妃早已不招太子待见，按理说这太子妃这么好的拉拢位置应该早早让出去才是，但太子却始终未曾提过休妻一事，而且，”太医斟酌了一下，“而且太子对太子妃受伤……似乎颇为紧张。”

明重笑了笑，并不意外。

他那位对什么事都是后知后觉，连宣明背叛到了眼前都不知道，不过一个憨人。

小时候明振带着宣明四处玩闹，偶尔也会带着他们这些弟弟，或是在朝堂闯祸，或是在私下犯事，无论何时，他都是第一个到父皇面前认错。

明振护短，他若喜欢一个人，就会全然信任此人。

后来他们长大了，有了权利斗争，皇后却要明振死守东宫宝座，那是他生来就被灌输的理念——东宫与皇位，无论如何牺牲，都要守住它们。

外人总说明振狠辣阴冷，其实他那个哥哥是老实人，皇后说什么，他便听什么，可他又看不清权利斗争，总是让宣明为他筹划。

然而宣明为的是自己，明振便更加昏了头，曾在酒后抱怨为何这些兄弟都和自己做了对头，只得一个宣明留在身边。

他那个哥哥啊，就是太傻，偏偏又有个皇后母亲，有个宣明妹妹，自己的感情早已不知道被自己遗忘到什么角落去了。

他对外人刻薄，可是对自己的兄弟姐妹是极好的。

这场权利斗争的最后，生死无定，明重最怕的就是这位太子哥哥会在死前问他，为什么兄弟一个个都走了，连宣明都不要他了。

因为到时候他只能有一个回答，一个最中肯的回答——因为你不适合当太子，因为你不够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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