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郁长宁就觉得奇怪。晏南鸿那话说得,倒仿佛和自己颇为熟稔似的,但她自己却清楚,在没摸清楚晏南鸿的脾性之前,自己说绝不可能大胆行事的。
拘了性子,自然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便也不会得晏南鸿一个“狡猾”的评价。这“还是”二字,用得委实奇怪。
她虽然和晏南鸿接触的时间并不久,但晏南鸿身上难以解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这么多的巧合加起来,便不再是巧合了。
而现如今,晏南鸿这话虽然看似是打消了她的一个疑虑,实则是在转移话题。然话已至此,郁长宁只有追根究底这一条路可走。
如此想着,她道:“敢问皇上,可曾与我相识?”
其实这话说出来,郁长宁自己都不知心中到底有几分底气,但她就是这样觉得,且她的直觉向来准得很。
晏南鸿的手轻轻覆上了那细而薄的剑刃,二指将其捻住,稍一用力就将它挪开。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郁长宁也的确如他料想当中一般并未阻止,但郁长宁仍是怔了一怔。
不知不觉间便会随了他的步调走,就连此刻威胁他,也做不出半点强硬的样子,这全然不像从前的自己。且这种软弱的性子,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她赌错了,就凭她方才架在晏南鸿脖子上的剑,面前的男人就可以把自己千刀万剐……无数次。
幸而,她没有赌错。
晏南鸿将那长剑从他颈边挪开,又朝她走近了两步,握住了剑柄将其收入了他身上的剑鞘之中,而后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自己。
那目光是郁长宁从未见过的。他看着自己,炽热而狂野,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单单是一女子,而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凝视了良久,久到郁长宁以为他再也不会开口的时候,才低声回道:“相识。”
晏南鸿说罢,自己也松了一口气,仿佛那一件积在他心中久久不能释怀之事终于消弭了似的,他接下来的声音听来便轻快许多,“不仅相识,还是旧识。”
“何时?”
晏南鸿的模样不似作假,且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欺骗自己,郁长宁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他。
甚至在她过去短短十七载内,在这京中,除了她那两位不争气的哥哥,寻常人家的公子,她也没见过几个,更不要说是晏南鸿了。
晏南鸿轻笑,声音低微得几乎听不见,“大约是上辈子吧。”
听来是一句玩笑话,郁长宁却猛地踉跄了一下。
“瞧你,朕随便说说,你又信了。”晏南鸿又笑,“朕先前不是说过了么?朕会算命。细数起来,朕不但会算命,瞧人、看相,都是准的。”
晏南鸿说着,又凑近了郁长宁的耳畔,在她耳畔轻声道:“朕其实还知道一个秘密。”
“皇上,方才那几人是奔着你来的,他们虽死,却未必没有下一波。此处并不安全,咱们还是快些……”郁长宁连忙打断了他,晏南鸿却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他曜石般的眸子直直盯着郁长宁,直看得她一阵心虚,再也接不下后半句话时,才继续开了口,“一个在你内心深处……藏得最深的秘密。”
他面上是极为自信的笑容,郁长宁一句“我可以相信你吗”几乎就要忍不住出口,却生生吞了回去。
心中百转千回,郁长宁知道晏南鸿说的话半真半假,虽然只是寥寥数句,她却能推断得出哪一句才是真话。
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