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他目光隔着房间探过去,书房的窗敞开着,黑色的夜幕里雪花扯絮般飘落。
“真的吗?”顾清晚声音里染上欣喜,如果换做以前,她一定早就扑到了窗边,这一刻,她清清嗓子,声音放的很轻,询问:“能过去看看吗?”
“嗯。”
本来想拿话堵她,刚才偷拿他漫画书又偷吃他橘子的人,不知道是谁。但在触及她眸底清亮的光时,只是从嘴里不由自主的发出短短的一个音节。
真美啊。
顾清晚倚在窗边,伸头朝外看,雪很大,不一会儿就把地面染白,她伸手,雪花落入掌心,很快消失不见,顺着掌心的纹路一丝凉凉的触感。
“顾清晚。”
“嗯?”她回头,傅希诚距离她很近,不到两步的距离,静静的看着她,没再出声。
房间里很静,窗外的雪越来越大,“啪”的一声压断了一小截枯枝。她咽咽口水,他们之前,其实也是有过很多快乐的回忆的。
大四的那年平安夜,她买了去南城的飞机票,两个小时,飞机平稳的落在南方还带有些许潮气的城市。
那年的平安夜,南城意外的下了雪。
顾清晚给傅希诚打电话,那边响到第三遍的时候被人接通。熟悉的声音隔着听筒,混着同一个城市的夜风。
“喂?顾清晚?”
“傅希诚,你在哪儿呢?”她吹吹手,压抑住马上要见到他的喜悦。
旁边,来来往往的行人,柜台值班人员甜美的嗓音播放着:“前往帝都的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南方航空CZ6210还有二十分钟停止登机。”
“你在哪儿?”
傅希诚出现在顾清晚的眼前,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穿着一件牛角扣风衣,戴着黑口罩,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翘起一小撮,双手插兜,整个人透着一种慵懒的禁欲感。
他没有问顾清晚怎么突然会来,顾清晚也不说话,彼此心照不宣。傅希诚先带顾清晚去了学校附近的酒店。
好在他之前打工的时候来过这里,才晓得这家还不错的五星级酒店。帮顾清晚推玻璃旋转门,听到她低声说句谢谢,鼻头被冻的通红,仔细看,好像不止是鼻子,脸和耳朵也红红的。
富丽堂皇的大厅,水缸里红黄交错的鱼游来游去,耳边本来被充氧的声音环绕,傅希诚一开口,耳朵里自动屏蔽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就只剩下那一个声音,心里听的痒痒的,她想,声控大概就是如此。
可她不仅仅喜欢他的声音怎么办,他的声音,他的眼睛,他的鼻子,甚至是他翻钱包的手指,她都喜欢的要命。
与此重重敲打在自己心里的是,顾清晚,你完了。
“一间房。”
回头看她:“身份证。”
顾清晚呆了半天,卸下身后的背包,拉开拉链,哗啦哗啦从里面掉出各种各样的零食。
摸出钱包,一边递身份证,一边问前台服务员:“一晚多少钱?”
“二百八十块。”
顾清晚正要掏钱,手腕被傅希诚拽过,他看上去不太高兴,抿着唇从自己的钱包里摸钱,指节泛白,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最后拿出三百块递给前台:“给。”
这才明白,她无形中伤害到了傅希诚的自尊心。
“你的身份证,两个人入住都需要登记。”前台瞟两人一眼,见怪不怪。
“不,不,就我一个住……”
将零钱给傅希诚,傅希诚没什么反应,仿佛没听到,对她说:“走吧。”
陪她放好行李,他的嗓音低低的:“好好休息。”
刚坐到床上的顾清晚身子立马弹起来,闪到了腰,她拦住他:“我不困,傅希诚,我在飞机上喝了好几杯咖啡,今天是平安夜哎。我要出去玩。”
平安夜她跨越几个城市来找他,又不是来睡觉的。
“想去哪儿?”
他目光很淡,可顾清晚还是觉得现在的他似乎没什么精神,眼神虚虚晃晃的,不知道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