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红岫从外面探进头来,得了凤汐眠的应允才走进来,“公主,那决明子又来了。他非说要给您诊脉,还说您不出来他就不走,现在人就赖在院子里。”
闻言,鲜少有脾气的凤汐眠微微皱起眉头。她这病连木清澜都拿它没办法,他一个民传的神医,就算医术再好又能如何。只怕是瞧着她这情况稀奇特殊,缠着她做试验罢。可他又是奉这皇甫释离的命令前来给她医治,她也没有权利将人拒之门外。
“公主,要不我去回了他吧。”红岫知道她不喜接触外人,提议道,“就说公主还在休息,他若是愿意等就等着,反正我们都在这暖阁里。”
正在外室清扫房间的星途和星遥两人听到此言,都忍不住看向红岫,怯弱的眸子徒然生出像是钦佩的东西来。不过红岫能这样嚣张,除了对这王府无多忌惮外,还因现在的凤汐眠相较之前不甚冷漠了,这才致使她的胆子大起来。
凤汐眠罢了罢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让他进来吧。”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叫住红岫,“日后在这里,你们还是和她们一样,唤我王妃吧。”
红岫瞟了旁边的星途和星遥一眼,点头应下,“知道了。王妃。”
红岫离开后,凤汐眠也将星遥和星途二人遣退。
因她这几日昏昏沉沉的,不能修炼醉心经,现下看起来更是纤瘦了不少。其实若是好好休养,她也不至于这般柔弱,便是那日黑衣人给她下的药与她本身饮的药剂有所冲突,这才引发了她的旧疾。
她斟酌两壶茶水,一壶用于自己,另一壶是给决明子准备的,她虽不愿接见决明子,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茶水刚刚准备好,决明子也就进来了。做样鞠了一躬行了一个虚礼,未等凤汐眠叫起,自己就在其对面坐下,好生不客气。
凤汐眠倒也不在意,将手袖挽起,伸手放在桌面。决明子挑了一下眉头,对她今日的主动很是意外,把了脉才知晓,她是有备而迎。
观这脉象,她于普通人无异,可到底是不是故意糊弄他,现下还不得而知。
把脉完毕,凤汐眠收回手,轻声问道,“我这病……”
“今日这茶不错。”决明子笑着打断她,喝着自己杯子里的,却看着她旁边的那壶,“王妃介不介意,让我都尝尝?”
“自然。”凤汐眠欲亲手给他拿过去,他却已经站起来去拿了,往自己的杯子里尽数满上,小口品尝,却轻轻蹙起了眉头,看向凤汐眠之时,她眉眼清淡,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我习惯了一个人用茶壶,不想让先生误会了,这茶壶中的茶叶都一样的。”
“那你还点头让我喝?”决明子抖着胡子,将茶壶往她跟前放。
凤汐眠淡淡一笑,“怕是不满足了先生的好奇心,先生也不肯相信我的话。”
这左一口先生右一口先生的,听得决明子很是不舒服,“你就和他们一样,喊我决明子。先生先生,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书斋里的书呆子了。”说完拂袖离去,样子很是不快。
守在外面的红岫绿鞠恰时走进来,绿鞠问道,“公……王妃,您又把他给气走了?”
红岫在旁噗嗤一笑,“听说这王府上下还没几个人能把他气成这般模样,王妃,您厉害。”
凤汐眠淡笑不语,她也不过是用了一个新鲜玩意,混淆了他的视线,巧妙将他骗了罢。如若没有这两手准备,怕也瞒不住那决明子。还得多亏木清澜送过来的双色茶壶,不仅模样合她口味,日后用来混淆他人视线也是上举,一物多用,称心如意得很。
“这几日我的身体已经好转,不久怕是免不了要进宫一趟。我要的消息可打听好了?”
绿鞠道,“传信的人说要见了公主才肯放消息。”
红岫不满道,“不过就是几个小乞丐,王妃见了他们一回还神气上了?”
这话又让凤汐眠微微皱眉,到底也没说破,将绿鞠手中的纸条拿过来看了一眼,“你们都退下吧。”
红岫不依,“王妃,您真的要去见他们?”
“下去。”凤汐眠还不喜欢什么事情都要与人告知。
绿鞠见状,忙把红岫拉出房间,“红岫,你这焦急的性子也该改改了。”
“那我这样也是为了公主……也是为了王妃好啊,谁知道那些个小乞丐心里都藏着些什么心思?”红岫说的理直气壮,“再说,你也别忘了,当时逃跑的那些人里面也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王妃被掳这件事和他们定当脱不开关系。”
“凡事说出来都得讲证据,你不是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绿鞠一脸严肃,原本想把一切都说出来,但碍于红岫口无遮拦的性子,还是将那段话吞了回去,只道,“这件事王妃心里有数。你以为王妃这几天在暖阁里休养,对外面的事就真的一概不知了吗?王妃比我们都看得明白,我们只需听从吩咐,不要再给王妃添麻烦就是。”
红岫觉得事情不对劲,可追着绿鞠问,绿鞠说来说去还是一个意思,那就是不要忤逆凤汐眠的意思。她干脆理解为绿鞠说她是麻烦,是绊脚石,险些和绿鞠闹起来,便是路过的孙妈妈看到去训了几句,两人这才讪讪分开。
绿鞠神情寞寞地回到暖阁,凤汐眠抬眸看了她一眼,心中便已了然。
“这几日,你就来这暖阁伺候吧。”让红岫在听风阁,她们也能避免些尴尬。
绿鞠犹豫片刻,还是将方才的事情经过经口一一说出。话毕,见凤汐眠眼角闪过的无奈,便知她并非不懂红岫的关心,也许只是和她一样,担心红岫管不住性子祸从口出。
“王妃,此事我会和她解释清楚,她就是看不得您受半点委屈。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护短护得厉害,过分些就会掂量不好轻重。但她的本意是好的,还望王妃不要怪罪她。”
凤汐眠自然明白她们的心思,只是,她这心中有心结,对其他人敞不开心怀。这种感觉尤其强烈,也不知因从何起。
“这几日我总觉得恍恍惚惚的,很多事情也记不大清。”凤汐眠说,“你和我说说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吧。无论巨细。”
绿鞠本还担心她的身体,但想到姑姑的吩咐,心想是那法术发挥了作用。听姑姑说,这种法术姑姑是第一次用,哪料她这一用,便让凤汐眠脑子里那该记住的不该记住的都发生了混淆。绿鞠眉眼闪过无奈,稍稍收敛好异色,简要地将来东城的事情同凤汐眠说了一遍,期间刻意省略了皇甫释离和皇甫无忧。
听她说完完,凤汐眠轻微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绿鞠当以为她想起了什么,紧张得险些站起来和盘托出,但须臾,凤汐眠只是挥手让她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