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威揶揄道:“你可算说了句实话!”
方丈面色凝重,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你也当知道如若经书确实遗失,则你自己也不能幸免于难。”
圆通道:“师父,原谅弟子凡心未尽,有人向弟子许以高官厚禄,条件便是盗取此经,事成之后,他可在圣上面前力保弟子。”
方丈道:“此人是谁?”
圆通道:“弟子曾发誓无论如何不说出此人姓名,便是遭受鼎镬之刑也不会出卖他。”
陈威道:“你倒是个硬骨头,然你可知你的所作所为将陷方丈和全寺僧众于何地?你一心想着荣华富贵,却全无佛家的慈悲心肠,堪比蛇蝎,佛门怎会有你这样的败类?”
方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原以为你已一心向佛,谁料你对人世间的荣华富贵,还有此等眷念,老衲看走眼了。好在你及时醒悟,不至酿成大祸,可见冥冥之中,自有佛祖循循善诱。现在,你可以交出佛经了吧?”
圆通阴恻地说道:“那是自然,经书不在他处,就在此屋之内,您床褥之下便是。”
方丈急忙掀开草褥,那本御赐的《妙法莲华经完好无损地呈现于眼前,他不禁老泪纵横,此书可干系着全寺六十多条人命啊,他面向西方躬身诵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陈威也终于长舒一口气,自己可算摆脱了嫌疑,然他还是冷冷地看着圆通说道:“圆通,你好歹毒的心肠,竟然想嫁祸于方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假如你的阴谋没有败露,则在官府追查经书下落的时候,你会时事将他们引到这里,自己立功的同时,将方丈出卖,枉方丈如此器重于你,你竟干出此等欺师灭祖的勾当来,简直猪狗不如!”
圆通一言不发,默认了陈威的指控!
方丈心中一凛,然更多的是失望与懊丧。
陈威气愤填膺,走过去一脚将圆通踹翻在地。
圆通这下可再也说不出“小子以下犯上,数典忘祖”之类的话了,因为他自己便是一个这样的人。平时训斥弟子的这些话,如今都着落在他的头上,可谓极大的讽刺。
圆通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去他的佛门清规,我既已离经叛道,便不惧会有这么一天,可惜我的使命未竟,不能亲眼见证那日月变色的一天了。师父,请允许弟子再叫您一声师父!请以烈火之刑加于吾身吧!”
方丈的目光没有从经书上移开,他淡淡地说道:“人魔岂可同道,老衲今日求佛祖见证,与你彻底断绝师徒情义,并以本寺首座的名义,将你逐出师门,从此不得踏足潭柘寺半步,如有违悖,人神共诛!你走吧,永远莫要让老衲再见到你!”
圆通悻悻地退了出去,他没想到师父竟然没将自己交给维那,亦没有对自己用刑,从鬼门关重回人世,心下顿时轻快无比,然他还是不忘说道:“您老人家保重!”
在圆通即将离开时,陈威凑到他耳边说道:“其实你咽下去的是一张废纸,你的师弟什么也没说,他比你更管得住嘴巴!”说完嘿嘿一笑。
圆通惊怒交加:“你说什么?你这个王蛋,我饶不了你!”
陈威朝他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
圆通万料不到自己一手天衣无缝的计划,竟栽在这个看上去羸弱不堪,怯懦胆小的弟子手上,又惊又怒,狼狈而去。
驱走了圆通,陈威从旁偷瞄方丈,心想此番替方丈解了围,自己俨然已是寺院的救世主,方丈老头该如何答谢自己。他正欲讨赏。
没想到方丈板着一副老脸说道:“慧真,你如何不尊法旨,擅自离开回芸室?罚你面壁思过两天。”
陈威一头雾水,这究竟是什么个情况,他忙问道:“师尊,您没有弄错吧?”
方丈脸上的皱纹舒缓开来,一本正经地道:“若不如此,怎能体现老衲赏罚分明的住持本色?”
陈威笑了,方丈也笑了,他已经二十年没有像今日这般笑过了。
笑过之后,方丈道:“罚归罚,赏归赏,老衲自会好好赏你,非但赏你,还要替全寺僧人当众谢你。”
陈威道:“奖赏么,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至于当众致谢么,还是免了吧,毕竟弟子天生低调,不喜抛头露面。”
一老一小在这轻快的谈笑间,年龄的界线似乎在渐渐消弭。
《妙法莲华经下落已明,然而那本被自己带出藏经楼的书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今安在?陈威心中充满了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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