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回到禅房,端坐于蒲团,双目微闭,手捻念珠,在烛光的照映下,一脸平静祥和,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是暗流涌动,心神不安。
与师弟的一番谈话,更证实了他的担忧,陈威所言,绝非空穴来风。这两年来,他苦于清修,寺中一应事务,均交由师弟打理,宏广俨然成为潭柘寺的实际掌控者,倘若他心怀不轨,该当如何?如果确是如此,则其动机何在?自己与师弟共事多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当不会加害于己,更不会危害于寺院。想到这里,方丈心下稍宽。
就在此时,陈威捆着一胖一高两个和尚登门求访。
看清三人的模样,方丈诧异无比,他向陈威道:“陈威,你对你师父做了什么?”
“我没有这样的师父!”陈威扫视了一眼高个和尚,哼道,“师父加害自己的弟子,想来天底下再没有这样的师徒吧!”
方丈斥道:“还不替你师父松绑!”
陈威一脸为难,犹豫道:“可是……他想致弟子于死地呀!”
方丈淡然道:“在老衲面前,没人能伤到你!”
陈威极不情愿地为圆通松了绑,瞪视了一眼这位阴毒的师父,圆通则视而不见。
方丈说道:“慧真,先与你师叔退下,老衲有话要对圆通说。圆音,带你师侄去敷点药。”
胖子和尚是自己师叔?陈威心里暗道:“寺中圆字辈的僧人尚且如此窝囊,更不用说其他人了,看来潭柘寺的衰落在所难免呀!”
方丈请圆通坐下,随后亲手给这位大弟子倒了一杯茶水,自己亦倒上一杯端坐于圆通的对面。自始至终,圆通不敢直视方丈。
方丈道:“圆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圆通嗫嚅道:“师父,弟子这么做,实在是为全寺着想,然心下着急,急于从慧真口中探知经书下落,故而出此下策,熟料遭慧真暗算,他事先设下圈套,弟子二人应对不及,反被擒缚,弟子惭愧!”
方丈脸上露出怒容:“你如何将老衲的话置若罔闻,除了为师与你师叔外,不许他人与慧真通气。你是老衲的大弟子,如何连这点礼数都不识得?”
圆通的脸上沁出了汗珠,哑口无言。
方丈继续责备道:“你口口声声说慧真暗算于你,以下犯上,则他的肩头如何负伤?定是你以刀刃相加,为师授你武艺,是让你伤人性命的么?你在撒谎!”
圆通再不敢狡辩,他跪倒在地,不住地叩头道:“弟子错了,弟子错了,弟子不该用强,然弟子这样做,的确是为了探寻经书的下落,并无私心。”
方丈悱然起身,拂袖怒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你是欺老衲老眼昏花,识不得你的那点伎俩么。慧真是你的弟子,你对自己的弟子尚且可以加害,更何况他人,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的此番做为,如何为人师表?慧真如何有本事盗取经文?老衲本对你信任有加,寄予厚望,还盼着将来有一天将衣钵亲手传与你,然你终究难除心中魔障,枉费老衲的一片苦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莫非怀疑是老衲指使慧真盗取此经?”
圆通的衣襟已为汗水浸透,羞愧无地,战战兢兢道:“弟子不敢……弟子不敢!”
方丈喝问道:“老衲问你,经书被盗一事你可知情?”
圆通伏地哭道:“弟子如何敢冒天下之大不违觊觎经书,弟子实在不知情呀!”
此时,陈威再一次出现于门口,双手交叉于胸前,戏谑地说道:“真的不知情?方丈岂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吧,你的伴当把什么都招了,你一意包庇脱罪,究竟为甚?”
圆通止住了哭声,惊道:“圆音都说了什么?”
“这是他的供状,你若不信,尽可拿去一阅。”陈威掸了一下手中的黄纸,上面可见密密麻麻的字迹。
事到如今,圆通如何不信!他四肢瘫软,再无力狡辩,心中直骂圆音骨头软。
方丈已经不屑于看他一眼。
忽然,圆通身形暴起,一把抢过陈威手里的黄纸,快速塞入嘴里,强行咽入肚中,陈威万料不到他会来这一招。
方丈惊道:“圆通,你作甚?”
圆通重新跪伏于地,说道:“师父,弟子一人做事一人当,经书乃弟子盗窃,与他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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