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道:“不必多礼!”说完端坐于一个陈旧的蒲团之上,缄口不言。
陈威率先打破了沉默,小心翼翼地说道:“师尊是为经书而来吧?”
方丈摇头道:“此番前来,老衲是想告诉你,经书被盗一事,与你并不相干,将你牵扯其中,老衲也是惭愧难当。”
陈威欣慰道:“如此说来,师尊信得过弟子?”
方丈回道:“正是,令尊乃老衲故交,你断不会做出对本寺不利的事情,只不过事到如今,你难以置身事外。本寺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危机,为今之计,你当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明天老衲将以本寺首座的名义,将你逐出佛门,还俗归乡,唯有此举,方不负故人之托!倘若本寺难逃一劫,则能留一人是一人吧!”
还俗归乡!这不正是陈威当下最隐秘的愿望吗?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能独善其身吗?
他问道:“我若走了,经书怎么办?全寺六十余僧众怎么办?”
方丈道:“无论发生什么事,老衲一力承担。”
陈威道:“您的好意弟子心领了,如若没有这一突发事件,弟子倒是萌生了还俗之志,悔于遁入空门。然弟子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在此节骨眼上,岂能袖手旁观,如此一走了之,有何颜面再见家乡父老,又当如何坦荡地立于天地之间?弟子是不会走的。弟子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本寺走向覆没,相反,还要助师尊寻回经书,破除某些别有用心之徒的阴谋。”
方丈叹道:“果真虎父无犬子,老衲先前是小瞧你了,令尊也错看你了。老衲本欲遣你下山,为故人留一血脉,凭老衲方丈之尊,料想无人能阻拦你。此番经书如是有失,落入奸人之手,则全寺上下一干僧众,非死即被发配。你能顾全大局,甘冒性命之险留下来,实在令老衲欣慰。”方丈似乎不敢相信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出于陈威之口。
陈威道:“师尊,有件事弟子可以直言吗?”
方丈道:“这是自然,你说吧,出家人不打诳语!”
陈威凑近方丈,低声说道:“有个人您不得不防,弟子先前一直关注着师叔祖,从他的言语行至间,觉得他与经书被盗一事必有干系,说不定他就是背后的主使。”
方丈摇头道:“万万不会,老衲了解师弟的为人,我们朝夕相处四十余年,知根知底。宏广虽性情桀骜,对老衲也有颇多不满之处,然他断不会干出这等欺师灭祖的勾当来。”
陈威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不再是您所认识的那个师弟了呢?时间是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
方丈道:“纵然如此,盗取经书于他何益,身为潭柘寺的高僧,他同老衲一样,个人荣辱早与寺院融为一体。”
陈威问道:“师叔祖平时交往哪些人师尊可有了解?”
方丈道:“老衲这师弟早年乐于交朋结友,与人品茗对弈,上至当朝权贵,达官贵人,下至三教九流,贩夫走卒,均有相交。然随着年岁渐长,如今更多时候潜心佛法,闭门清修。”
陈威道:“即便如此,您也不得不防。您当暗中派人对他多加监视才妥。”
方丈脸上现出怒容:“出家人胸怀坦荡,凡事应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岂能暗中谋人。”
陈威急道:“您倒是一身正气了,岂会知悉他人亦坦荡对您?俗话说‘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举’,试问除了您,谁还能自如出入于藏经楼?”他不明白老和尚为何这般死板,火烧眉毛不知痛。
方丈道:“此事我自有计较,无需赘言。”
陈威问道:“有一事弟子不明,还望师尊赐教。您提及到家父,可否告知您与家父究竟有何渊源?”
方丈道:“出家人本不该涉入凡尘,然令尊早年于我有救命之恩,他虽然身居高位,然时常与我有书信往来,我们实有过命的交情。倘若我寺能度过此劫,其中的原委可慢慢告知于你。当初你执意出家,令尊脸上无光,决意与你断绝关系,然父子情义仍在,故而将你托付于我,后来的事,你都清楚。”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