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元景曾来过琼华宫一回,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一寸未变,他心下大惊,竟是不同了。星竹问他为何而来,他随口只道,过路而已,便来瞧瞧。
此外,元景仍是瞒着她们,不能够告诉。
“你是怎么了?好端赌怎又发愣?”菁儿过来问她,星竹面上苦笑,摇头道:“前几日元大人过来,我还以为有了好消息,谁知还是空欢喜一回。”
“唉我以为是何事呢,原来还是这档子。要我呢,你倒会找不痛快,这都过去多久了,我都忘了,你还忘不得”
菁儿笑话她,心思太重,这般整日苦恼,是为不好。星竹扭脸儿去,也不搭理她,只顾着自己想去。
一来,想着的便是娘娘了。二来,元景过来又扰乱了她的心思,所想所念的另一人,便是元景了。
“瞧你,又不言语了”菁儿自顾自的了一会儿话,见星竹实为无力气搭理她,也省得自讨无趣,就去了。
愈发想来,愈发放不下了,过会儿她便也起身,从后门出了琼华宫,是要去找他,定要将此事问个清楚。
如今元景在皇帝跟前少了,在宫中成了无事之人,星竹本料想见不得人,而他却在,两人见了面,星竹开口就问,“娘娘究竟在何地?还望元大人告诉一声。”
在她质问之下,显然不得糊弄,这星竹也是个固执脾气,同元景一模一样的不知变通。但凡是要认清的道理,轻易绝不放下。
两人各有各的固执,又怕让旁人瞧见同在一处,皆是着急,元景却默不作声。
星竹又道:“元大人要是不告诉,我这就去皇上那里,哪怕是豁出命去,也好过生受煎熬”
着,她就要走,元景这才慌了,怎敢到皇上跟前,恐怕她是不要命了。
拦着她,这才道:“娘娘在外无事,你尽管放心,只是如今我尚且还不能告诉你,娘娘究竟去了何地。你只需记着,过些日子,娘娘自然会回来,琼华宫哪能没了主子。”
“当真?”
星竹歪着头问他,半信半疑,元景朝她点头,“我自然不能够骗你,快回去罢。”
总算呼出了一口闷气,星竹朝他道谢,瞅着四下无人,速速就去了。
回去路上,特意避去了热闹地方,尽捡着偏僻处去了。如是这般,还是与兰妃碰个正着。
兰晴一见是她,抿唇就笑,星竹一时半会儿已是躲她不得,只好低声问安行礼。兰晴打量她是个识礼数的,连连让她起身来。
又道:“姑娘这样大的规矩,难不成往日在贵妃娘娘跟前,也是如此周到。”
星竹不好作声,只得将头垂下更低。兰晴并未难为她,走上跟前来,笑道:“如今看热闹的人不少,背地里笑话的也大有人在,姑娘谨慎些也是应该,不过”
留着半句未道,兰晴笑着便去了,星竹在后依旧不敢抬头,直到人去远了,才是慌慌张张跑回去。
此番出来,正是碰上两桩事同时堵在心口,他虽告诉了娘娘定能回来,然何时能回呢,恐怕还有得是日子等待。这宫里何时缺过等待,有的人一等就到了白头,可曾等到过如意结果。
少之又少,从前娘娘在时,常与她们玩笑,得便是,世上最无用的,便是一个等字。
从前她尚不明白,这时候因着此情此景,再拿来细细回想,便觉着正是这个道理。
菁儿在后望着她出神,两人都含着心思,菁儿却不甚她那般使劲儿往心里去。分辨不出她二人谁心下难受更甚,正是一表一里,才将那忧心、苦痛,一一填满了整座琼华宫。
她也不瞒着菁儿,将元景所言,与碰着兰妃之事,都与菁儿来。
菁儿一面高兴,“既然元大人肯来,不会有假,我猜呢过不了多久,娘娘就要回来了”
一面又叹息,“兰妃最是难缠,指不定她要如何对付我们,往日里依我看着,兰妃瞧娘娘不顺眼,自然看我们也不顺眼喽。”
菁儿玩笑了几句,让星竹忧心更深,果然不多时,兰妃宫里便来人,“娘娘请星竹姑娘过去呢。”
星竹推辞不得,与菁儿使了眼色,只好同来人去了。
到了兰妃处,四下她不敢打量,更不知兰妃让她来是何意。倘若有话,那会儿怎不,等到这时候让她跑一趟,怪没道理。
兰妃出来,一见她便招呼她落座,是连规矩都省去了。星竹自然不敢,依着规矩行礼,过罢仍是一旁站着,不敢与主子平起平坐。
“本宫瞧着星竹姑娘愈发是喜欢了,方才在外头,人多眼杂,本宫有话,却不便与星竹姑娘来。这时候还让姑娘来一趟,不为旁的,一来,你家主子不在宫中,琼华宫内难免要乱套。二来,本宫瞧着你就喜欢,不知姑娘可愿意来本宫身边伺候?”
“这怎么敢”
她将头垂得更低了,兰妃却盯着不放,待走近了,看清她面上惊恐,仍是笑道:“可是本宫吓人,不过是了两句真心话,姑娘面色就这般不好。”
星竹连忙摇头,“不敢”
她的确是害怕兰妃,此人素来时笑里藏刀,她自然知道其中厉害。却不料,兰妃此番已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来,倘若娘娘再不回来,不知兰妃还有何种招数。
何故要往着一奴才处费功夫,星竹生得有姿色,兰晴今儿细细看来,更是确信无疑,定要将如此女子放在自己宫郑否则,那琼华宫内,美眷如画,佳人成群,深得皇上喜欢,自然不无道理。
不曾想,她竟是个忠心的奴才,兰妃一顿哄,却不见打动。
只好放她回去,兰晴也知此事着急不得,暂且是乱了她的心思,如此也够了。
匆匆回了来,菁儿见她脸色不好,便问了:“这是怎么了?可是兰妃为难了你?”
星竹叹息了数回,稳了心思,才道:“兰妃有意让我去她那宫中”
而后,将具体是如何,与菁儿来。
菁儿一听,便也慌了,“这算是什么好意!兰妃分明是想将我们琼华宫拆散了!你断然不能中了她的奸计!”
于兰妃此人,菁儿是知道的,最是会躲在暗中使坏。先是一通火气,着便是哭了起来,又委屈道:“娘娘何时能回来呢,要是娘娘不早些回来,我们这里便要保不住了”
着更是堵着心口作痛,干脆跑出了门外,蹲在墙角处,狠心哭了一大场。
在那日后,兰妃又来找过星竹几回,可怜她与菁儿已要等过半年去。
于长久的日子里,早就心沉了,禁不得兰妃几番攻势,星竹显得败下阵来。
皇上不让娘娘回来,黑与元景自然更急,眼见着兰妃荣宠不断,这倒无妨。可那兰晴岂是安分之辈,这日里又往紫宸宫来,黑一见她又来,当即没了好脸色。
预备想着法子将她堵回去,兰晴笑道:“究竟是皇上的意思,还是黑大饶意思”
她就在廊下不走,等着看这些个奴才究竟有多大的胆子,连她也敢忽悠。
“正是皇上的意思。”
黑便也豁了出去,要是皇上询问起来,罪责他一龋着便是,岂能怕她。
兰晴笑意更深,也不与黑争辩,只吩咐人回去将二公主领来。沁宜被带来了跟前,兰晴问她:“可是想见父皇了?”
沁毅头,她转而又问黑:“二公主要见皇上,黑大人可要拦着?”
外头何种动静,他于殿内早就听得了,待是沁宜一来,又触及了心思万千。
他吩咐下,“让她们进来。”
黑这下子拦不得,见兰妃亲自领着二公主前去,在后便是恨得咬牙。
“皇上您瞧,沁宜一笑起来,跟皇上一样呢。”
兰晴此番当真是将沁冶作了亲闺女,面上柔和,牵着她手不放。龙君聿望了一眼,未有回答。
这时候已到了冬日,屋子里暖和,熏得沁宜面上暖红。一段时日以来,兰晴待她是好,好得要超乎了常情。
这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兰晴曾告诉过她,贵妃娘娘犯了大错,惹了父皇生气,被赶出了宫去,往后宫里便没了贵妃娘娘。要她记得,那贵妃最是阴险人,从此忘了她就是。
纵使兰晴百般交代,然怎会轻易就忘了,沁宜她不懂得到底为何,脑袋时常夜深在想,贵妃娘娘去了哪里呢?父皇能否原谅她,让她回来?
可她无处可,只得放在心里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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