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实在与她作对,好似能知道她出来了一般,方才稍减了几滴,眼见着这时更是不像话了。
得亏伞足够结实,否则非得给那雨滴子打烂了不可。
无法再往外去,她便默默回陵中,伙计们待她皆为乐呵,如此一团和气,却抹不平她的心绪,反而将那色,相衬的更为恼人。
回了房中,竟还有热菜热饭在桌上候着,她选了几样,多少用了一些。
如若是她在簇倒下了,当真是要成了笑话,哪怕不为了旁人眼光,今时她也不比从前,定是不能虚着身子赶路。
匆匆用罢了,时辰还这样早,漫长一日无可打发,乘着伙计过来时,她问道:“他们,住在何处?”
“夫人所问,可是底下那帮随从?”
她点头,伙计笑答:“夫人何故担忧他们去,都是粗人,自然不用夫人劳心。再者,吃食上都是些好的,我们这店虽,却也不敢怠慢了客人。”
不甚明白这伙计话中之意,好似要阻拦着一般,并不愿她往着那里去。
“还劳烦前头带路。”
伙计拗不过她,又不敢得罪,只好前头带路,领着往下层去了。
还是方才之人,那将领见了她,便是一惊,慌忙整理了神色,不过姿态上仍是显露了异端来。
他道:“怎敢让夫人前来。”面上陪笑,是要将她往外头领去。
那屋子里,除去他外,打眼一看,并未有旁人在,这人却是慌张的厉害,萧雪冷笑一声,道:“看样子,今日又不得走了?”
将领回话,“应是如此。”
“这地方我待着别扭,待晌饭用过,你命人预备妥当了,我便要离开这里。”
将领为难,“恐怕不妥,万一路上生了状况,还不知这雨何时能停下,确是冒险。”
“要留,你们尽管留下。待晴了,回去告诉黑大人,就我已到了江都,你们也好交差。”
蛮横的有些不讲道理,可她偏要如此,让他们也无对策,将领想了一回,只好道:“听夫人安排。”
等到了晌饭过罢,她来陵外,冒雨进了马车,明知这般不妥,可她却无办法。
一路上越前行,色越是昏沉,适才还有些亮色,这会儿起了浓雾来,更是一步比着一步要黑沉。
将领过来道:“夫人,马不肯走了,这地方荒僻,连个打尖的店也无。不如,我们还是退回去罢了,好歹有个歇息之地。”
她不为了自己着想,总得为了这帮人思虑,于是道:“回去罢。”方才要走,这会儿又要回去,她心想,自己当真多事。
可是,就算是要回去,照着这般情形,并非回便能回。
马不肯走了,是真,要是撂下车马,走回原地,更是寸步难校
全都是她惹出了乱子,瞧她,定是又要遭人责骂。
萧雪道:“还是等等罢,雨势不退,自然也走不得。”
一行人,便在这漏的大雨里苦苦挨着。好在有着马车遮挡,并不至她狼狈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被置之于地的孤岛当中,她忆起了在芙蓉岛时,也是同样的冷清孤寂。
这一路上她走的不远,就是这般不远的路程,已是耗费尽了她全数的心气。今时如此,往昔也是如此。
她忽而忘却了自己究竟是谁,是身为相府的二姐,还是夜珩丢弃的妃子,或是,与他牵绊至今的妖女。
他,他可会后悔送她离开。
萧雪低声唤过他的名字,那声音太轻,飘在空气里,便没了。甚至于比不得雨滴的吧嗒声,有声有迹,让人过目不忘。
掀了车帘四下里望去,为首的将领,领着众人往旁处寻求避雨之地。
马儿不肯走,苦等着也不是法子,这便各处寻地方去了,她面无神色,心底微叹,他们是以为着她不能私自溜走,才是放心留她一人。
时至今日,她怎能不溜走呢。
前方道路宽敞,只她一人在途,愈发无可阻挡。
除去那雨水猛打,终究她自由了,路还那样遥远,她只能往前走着,却不知前方为何处,更不明自己要到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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