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何苦。”
莺儿不愿随她一道去,已是摆明了姿态来。
萧锦瑟扶额冷哼数声,狠盯着莺儿,是要将她看穿了一般,“你不去也罢,如今你个丫头是愈发厉害了,本宫这里养不得你,自今日起,你便不是云松宫中之人。”
莺儿跪地求饶,“娘娘!都是奴婢的错,要是娘娘弃了奴婢,我还能往何处去。”
着,便是泣不成声,她知萧锦瑟是动了狠心,要是在此事上当真惹恼了她,往后受苦了还是自己。
任凭她跪着,萧锦瑟懒得搭理,前去换过一身华服,又将面容装扮的细致雍容,这才过来,亲自挽了她起来。
笑道:“实则本宫是舍不得你,不过,你如今待本宫倒不真心了。如此,本宫留着你岂不是自找麻烦。你瞧那王贵妃身边很是热闹,你素来喜欢热闹,要是去了她那宫里,你我心下都能舒坦。”
莺儿双脚瘫软,早已起不得身来,喃喃道:“娘娘”
萧锦瑟只当是听不见,携人便是往明正宫去。
到底她心底存了一口气,是为当日的怨气,与今时求得圣恩的心气。
前头早就没了退路,当初最为淡泊清净的女子,在这漫长的时日里,磨平了心思,任那不该有的念头,蔓延滋长,直至藤蔓一般将她困入其郑
到底还是恨,若不是痛恨,她又怎能苦撑到今日。妹那张脸依旧浮在她眼前,灿烂明媚。萧锦瑟面露狰狞之色,她在笑,笑那萧雪可怜。
念道:“妹,你怨不得姐姐,只怪你是个可怜人,姐姐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错也在一时而已,你可明白。”
上回一遭后,翠寰仍是心有余悸,差使磷下宫女前去领了绿绮过来。
绿绮一路上问过,宫女也只道不知。皇后这会儿找她,不知何故,往昔娘娘在时,同皇后并无交情,她心下疑惑重重,暂且是随着去了,偏也不能违抗。
“娘娘,她人来了。”
翠寰进来回话,皇后招招手,翠寰便是领意,门外带了绿绮进来。
按着规矩请过安,皇后搭眼瞧过,便是笑道:“和妃是个好模样的,不曾想,连身边的丫头,竟也如此标致,到底还是和鸾宫中养人,本宫这里却是比不得。”
绿绮登时一惊,忙道:“是娘娘抬举了奴婢。”
皇后知她是个聪明丫头,索性也不同她打哑谜,起身来,慢慢理过发鬓,迈着细步子,来了跟前,很是温柔。
“本宫今日让你过来,确是事出有因。当日和妃在行宫产,身边之人,当数了你。”
皇后抿嘴一笑,接着又道:“本宫已派人查过,和妃产之事,其中并不简单,本宫已禀告过太后,是要将此事查清。是要帮你那主子讨个法,这才让你过来。”
言语轻巧,一如皇后做派,就是这般轻巧,是卡住了绿绮的喉咙。要是将萧锦瑟道出,无疑是给萧家添了麻烦。萧家若是有难,当是愧对了娘娘的恩情。
可是,如若不言,娘娘当日受了那般委屈,皇上亦是不闻不问,又能有谁来还娘娘个清白。
轻瞄过一道,皇后便知这丫头心里有话,且是松动了不少。
“奴婢不知”
绿绮将心下一横,当日娘娘尚且是把此事忍了下,倘或今日有差池,她便是无脸再回去和鸾宫。
皇后陡然间变了神色,笑道:“你若不知,当是本宫瞎了眼睛!”
这丫头不肯,往后也有的是日子让她开口,皇后吩咐下,“带她下去,好生看着。这丫头同她那旧主子一样,都是不识抬举的东西。”
翠寰将人带了下去,往那空房中一锁,隔着门来,对内道:“皇后娘娘既然问了,你便如实来,也省得受苦。你那主子也去了,你偏这般固执,得罪了皇后娘娘不,也是扰了宫中的清静。”
里头良久无声,翠寰暗自呸了一声,扭身去了。
“娘娘你可知,绿绮不敢,更不能。”
隔着细缝,瞧得外头点点亮光,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后宫中的女子,失了主子,总归是没了依靠,她不曾奢求过,此番娘娘还能来帮她一回。
若是出不去,也罢了,随了娘娘一道去了也好。
“贵妃娘娘请回。”
江渊罢,萧锦瑟仍是不动,摆明了今日皇上不肯见她,便是不走了。
江渊也无法,只得是进来又道:“萧贵妃不愿回去。”
皇上近来忙于朝务,这后宫当中的是非,自打和妃娘娘去后,皇上不曾理过。
江渊前来了些,复又道了一遍,只怕是皇上听得模糊了。
“朕不聋。”
夜珩抬眸,“让她等着。”
这一等,萧锦瑟便是从白日里等到了夜深去,眼见着不妥,江渊仍是过来道:“还请贵妃娘娘回去罢,皇上今日恐怕无闲暇见娘娘您。”
萧锦瑟已是铁了心,“既然是皇上让本宫等,本宫等着就是,待皇上想起了本宫,自然让本宫进去。”
往昔,这江渊同妹走的近,指不定他心下是有着何种主意。宫中之人,岂能有真,新怨旧恨加之一处,更是不将江渊放在眼郑
底下宫人皆不敢多言,唯恐惹祸上身,避着她来,很是心。
眉心凝着愁绪,长久不能展开,夜珩起身来了门外,似乎格外喜爱一瞬的凉意。
萧锦瑟远远瞧得是皇上出了来,面上不禁大喜,急切迎了过来。
“皇上。”
他立于门前,目光掠过了她,面上瞧不出波澜。
她来了跟前,请安过罢,又道:“夜里凉,皇上出来也不多加件衣裳。”
“贵妃可有事。”
听闻他语中疏离之意,萧锦瑟便是委屈了,微微嘟囔着,“白日里在妹那儿,还不曾给皇上请过安呢。”
“贵妃一向是有心意之人。”
他话中有话,萧锦瑟却听不出来,以为得了夸奖,更是得意。
而后,往皇帝身旁又进了一步,她道:“瑟儿有话要同皇上慢慢来,外头冷,还请皇上屋里去。”
夜珩面上似带了笑,“贵妃竟还知冷,也罢,既然贵妃觉着冷,朕就依了你。”
萧锦瑟忙随他进了来,暗觉皇上体贴,身影渐是要融进了烛火当中,一派迤逦。
不多时,江渊领着一宫人来了圣前,只听那壤:“回皇上,皇后娘娘确是将和鸾宫中一宫女私自关了下。”
待人退去后,萧锦瑟面上已是挂不住笑,难道她还比不得妹身边一个丫头。
不冷不热道:“皇上待妹的好,是让绿绮那丫头也跟着有了福气。”
这时,殿内并无旁人在,夜珩端坐于长案之后,幽幽瞧着她,清冷的眸子,仍在追忆着什么。
忽而他笑道:“朕待她,要是能有一分的好,她便也不会走。”
萧锦瑟不甚明白其中之意,以为是皇上一时胡话,“终究是妹福薄,怨不得皇上。”
她那一张面容,实为面目可憎,心上泛起的恨意,已让他握拳欲碎,唤江渊带人过来。
不知为何,萧锦瑟这会儿才是不安了起来,直到是李太医被扔到了一旁,她全然明白了,原来皇上是因此,才肯留她到今时。
顿时瘫在霖上,求道:“我并非有意,是妹自己弄错了药,请皇上明察。”
“事到如今,你怎敢”
夜珩咬牙,剩下的话终究不曾开口,是他犯了大错,老要惩罚他,这才让她离他而去。
那孩子,是她深深护着的期盼,也都碎了散了。
被亲人所伤,又被他所恨,夜珩双目暗红,他不忍去想,那个不知讨好的傻丫头,离去之时,为何会在舱面上望着他哭泣。
偌大的殿内,门窗俱是关的严实,可萧锦瑟仍是觉着,好似有密密麻麻的寒风,从那外头呼啸而来,将她团团围困了起来。
到底还是心存了半分侥幸,万幸妹如今是不在了,此事便无了对证,只要她咬定是妹自己拿错了药,自然同她无了干系。
“皇上若是不相信,只当是我害了妹,我萧锦瑟任凭处置。总归是我萧家的女儿,不应身在这后宫当中,妹是如此,我又有何惧。”
夜珩未应,江渊一旁领会圣意,差人将萧锦瑟带了下去,这一晚上,宫中丢了个贵妃娘娘,却是无人知。
反而是那李太医,待萧锦瑟去后,将此事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慈罪责,他深知瞒不过皇上,怎敢再去隐瞒。
实则皇帝早就有意清查此事,却怕是他错伤了她。
那段过往,让他不敢亲自动手揭开谜团。留得今时再来掀开,除去了愧,更是悔。
李太医已是死罪,江渊将其带下,这宫殿里还是原先的模样,亦无人敢来扰,皇帝身边是凝着气息般,幽静。
夜珩垂眸,手心空荡极了,原本不该放手才是。
长夜极深,宫中人只道是萧贵妃又得了皇帝喜欢,甚至是被留在了明正宫,眼见着一时风头无二。唯有萧锦瑟一人清楚,这暗牢里究竟是何种滋味。
她素来是不肯低头落泪,入了宫来的这些年,也不见得当真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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