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先压下这几张还不能辨别黑白的纸,你,留在此地,守株待兔。”
“待谁?谁还会再来?”
“这几张纸藏得匆忙,若想栽赃陷害,将军也不可能如此大意,这几日,那人或许来将证据藏得更隐秘一点,或许来制造新的证据。”
“好。”苏湄慎重地点了点头,她虽然干活不行,这一身的武艺可不是白练的,有关人命生死的大事,必然要无比小心,将军清白一生,这院落有些砖瓦都是补了又补,修了又修,清贫度日,虽不能阻止结局,但她想为像将军这样戎马一生的人做出自己仅有的微薄的努力。
哪怕不能改变什么,也至少要让百姓知道,像将军这样以正义为一生宗旨的人,是有人站在他身边的。
夜晚的将军府,宅院深深,黑夜的雾色笼罩了整个府邸,纱幔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微摇晃,苏湄在西厢房的房顶上昏昏欲睡,身下是老将军亲手补过的房顶,这将军府里,一砖一瓦都是老将军的心血。
还记得十五年前,五岁的拓跋忆澜练功偷懒,练枪的时候倚在葡萄藤架子上打盹,被打了胜仗的承良将军回来撞个正着,好不凑巧!下人们好说歹说,老将军罚忆澜不准回屋睡觉,他便在屋顶上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后,和奶妈抱怨了一句“这屋顶虽然也不赖,不过吧,有些硌得慌,要是再舒服些就好了”,被将军听到,又把拎起来骂了一顿,又罚在屋顶上睡了一夜。可是老将军爱子心切,趁小少爷偷偷出去玩的时候搬来泥水和青瓦,把小少爷爱上的屋顶涂了个平。
这故事谁都知道,唯独在边关打仗的拓跋忆澜不知道,法重心骇、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至今还以为是天神打了个结,把他牢牢地拴在了舒适里。
“晚风拂面凉入席,席上孩童酣正饴。饴情总是不自知,知了却道非也矣。”苏湄轻轻地吟着小诗,抬眼看着高远的星空,找寻着最北方的那颗北辰星。
“嗖,嗖,嗖”一道飞影划过,留下园中的枇杷树晃了几晃,几片树叶微颤后归于泥土。苏湄刹那间起身,那黑影却早已行了大半条街。
苏湄小心翼翼紧追,朦胧中看见黑衣人进了一处金碧辉煌的院落,正准备跳下墙头,一探究竟之时,温凉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不知姑娘夜闯我府邸,是所为何事啊?”
苏湄吓得心惊,一脚没有踩稳,直直地从屋檐上掉了下来,暗想这次任务失败不说,还被抓个现行,搞不好折了几块骨头,实在是太亏了!
苏湄闭着眼睛,心里想着摔就摔了,大不了供出师兄,有他来收尾,还用怕东怕西?却不料稳稳地掉进了一个人的怀抱,睁开眼,是那世间最最温柔的眼底,眸中有着大海深处蓝鲸的恣意。
苏湄是个看见俊俏少年郎就绝不眨眼的家伙,看得汪远不好意思,把她放了下来。
“姑娘,大理寺抓到证人或是中间犯,也不会对他们的需求坐视不理的,如今,看你有难,我更是要保护你的安全。”
“敢问公子在大理寺任何职?”苏湄颤颤巍巍地问道,别过身去,纵她是像男子一般的女子,也是会脸红心跳的。
“非也,非也,在下礼部尚书汪远。”
“礼部管什么?清算财产么?”
“不是,礼部是和外藩往来交易的部门。”
“那与将军又有何干?”
“无关?!那我方才发现将军府的不速之客跑到了你的院子里,莫不是你想谋害拓跋老将军?年纪轻轻,心思竟如此歹毒!如此看来,你坐上这礼部尚书的位置也是手段非常啊!”苏湄义愤填膺,一顿冷嘲热讽。
“姑娘这样不明局势便张口胡来,此时是我,倒无关轻重,若是至亲至爱之人,无妨不会伤了他们的心。”汪远依旧是一片明月清风,说话还是那么温柔镇定。
“有何苦衷?”
“苦衷倒是没有,只是听一人而为制作伪证罢了,汪某身不由己,就算是为了天下大义,也必须如此。”
“到底是何人?他给你多少金银还是高官厚禄?”
“这世上唯有一人,也仅此一人,但这人,却可以更迭。他什么都给不了汪某,可汪某依旧要照做。”
“能让汪尚书不求回报不求公正做事的人,只有那一人了,可是,他为什么那样做?拓跋将军连年征战,保得边疆安宁,无异族敢再进犯,到底哪里招惹了他?”苏湄不可置信地看着汪远。
“苏姑娘,你听过所谓‘功高盖主’么?无错之有,终也落不得一个好下场。这就是庙堂。”汪远定定地看着她,眸中是一束她从未见过的目光。
“你如何得知我姓苏?”
“陌谦的发带都快做到地上那么长了,谁不知道你是丞相府的?哦,还有名字,刻在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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