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半个月前的一个夜晚,云嘉在一处满是尸体的野外醒来,场面不可谓不血腥,她当时跑到河边差点没把胃吐出来。
所以说社畜的命运为什么这么惨呢?她不过是连续加班一周完成方案,为了庆祝自己再下一城,多喝了点酒而已,怎么就穿了呢?而且穿的如此尽心动魄,惨绝人寰,无他,因为她没有这具身体本身的记忆,身上也没有任何能说明自己身世的物件,没有亲人,无名无姓,不知世事,妥妥的一个黑户没跑。
云嘉对古代有限的认知想想也知道自己现在一个短腿小豆丁在封建时代的生存几率多渺小。
荒郊野外找了一天的路,恰好遇到了涠洲逃荒的民众。因为年纪小,也不怎么说话,大家都以为是个失孤的小孩子,默默认同了她随在队伍里。
经过三狼山的时候,因为气温骤降,流民群里因为伤寒病倒了一批人,几乎在云嘉以为自己又要死一次的时候,有车队路过三狼山,领头的流民围住了车队祈求对方救救施以援手,本是不抱希望的事情,结果对方居然是采买药材回郾城的队伍。
在镖师的护送下,车队只是留下药材和一些煮药的器具就走了。队伍里一时乱哄哄的,有人来不及拜谢就拢了一抱草木枯枝就地煮起了汤药。
只有云嘉透过马车窗户微微掀起的布帘看到了一张芙蓉美人面。美人的眸子里透着凉意在看向云嘉的时候顿了下,露出一丝兴味。
就在云嘉以为对方会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的时候,车队已经渐行渐远了。
“说是送去郾城药铺的好药呢”
“善人啊,听说郾城人人都吃得上饱饭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郾城”
“咳咳...哎...”
有人尚怀希冀,有人满心伤怀,有人哀愁叹息。这些都没有能让云嘉随之共情,那个人很奇怪,她捂住自己的心口,感觉整个人在那一双眼睛里无所遁形,被瞧了个透。
郾城...是他们的目的地。
根据混迹流民堆里几天里得到的一些零碎的信息平凑出来的结果,云嘉知道天下战火刚歇,百姓青黄不接,以涠洲为界以北受战乱岁久,饥荒优胜。
郾城不是距离涠洲最近的城池,但是小有富饶之名,最重要的是战火虽消,天下一统还为时尚早,距离涠洲最近的界、祺二城城门紧闭,根本不接纳流民。
所以,他们只能不停歇的向前。
来郾城的一路不可谓不艰辛,云嘉捧着青瓷碗坐在矮脚凳上喝下最后一口粥顺带舔干净碗底后,思绪有一瞬间模糊。
她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孩童为求庇护跟随队伍没有被驱逐已经是别人难得的善心大发,至于她吃什么用什么就没有人关心了,一开始咽不下草根树皮的时候,云嘉以为自己回很快结束自己短暂的穿越生涯,重新投胎。
但是一旦身体出现生机凋零的状况时,就回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充斥四肢百骸支撑着自己活下去,这种感觉很玄妙,可是云嘉经过观察发现除了自己没有别人会出现这种随时在变异边缘徘徊的“异能”。
怀璧其罪,人心难测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没有人解惑没有人倾诉,为了不被当妖怪抓去祭天,她就懵懵懂懂装鹌鹑混到了郾城。
郾城是云嘉来到这个世界唯一接触到的城池,所以分不清郾城与其他诸城相比是好是坏,她不敢妄下决断。
在大部分人进城以后卖儿卖女或者自卖自身谋求生计的时候,云嘉淹没在无人问津的老弱病残流民堆里,继续做一只哑巴鹌鹑。
无他,身体里那一股奇怪的力量越靠近郾城就越是躁动。
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兆头,云嘉简直头秃,最近一次“被活命”的经历告诉她,她快要被“自己”搞死了。虽然前因后果接不知,可是云嘉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体里那股力量逐渐暴掠,甚至会主宰肢体的行动能力。
那天夜晚醒来发现自己浑身滚烫走进溪水深处的时候,云嘉感到头皮发麻,因为她根本不能阻止自己的脚步。
谁都不能理解云嘉内心的惊恐和不安。
但是现在...云嘉揪着小手,拧着秀气的眉毛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踱步,最后仰身倒进柔软的床铺,恨恨地锤了下床。
她醒来之前做了一个梦。
或许不只是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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