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棺木被埋在了老屋后的地边,周围还有四五个同样的土丘,在岁月中被野草覆盖,爬满了带刺的藤蔓,然后一年年一点点变成平地。
新坟前的纸钱在风中烧成了灰,维持了几十年母慈儿孝的戏码走向了最终章。最后一场人间亲情的戏谢幕,众人如释重负,匆匆离场。
除了吃饭睡觉和上厕所,爷爷从来没离开过那间屋子,出殡这一天,早早地喝了杯茶吃了几块半干的饼就出门去了河的另一边。清湖的人说,人死了会带走世间最亲的人,出殡那天躲得远远的,看不到最亲的那个人他就会选择一个人走了。
宋雪无回头看了看那个崭新的土丘,心里想,死人已经放弃了这个世界,还会带走谁呢,即便是活人迫于某种无奈和压力也是最先选择放弃。像母亲,像奶奶,像宋晚来,在她心里这些轻易抛弃自己的人始终是有苦衷的。她幻想有一天母亲和姐姐会回到自己身边,一字一句解释给她听。
许久没有聚在一起的亲戚,眼底的哀伤随着那个被飞速拆除的松棚一并被拆走。他们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时不时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来。其中有父亲,有大伯,也有那个在棺前哭得声嘶力竭的小叔。大姑在厨房和几个表姑准备晚饭,她们的笑料和男人们不同,但笑声却是一阵高过一阵。
宋雪无坐在门口的围墙上晒太阳,她愿意相信那几日里她目睹的那些眼泪,也相信悲伤消散总是轻而易举的。
“我要回学校了。”宋雪无走到宋文昌背后,开口打断侃侃而谈的他。
众人安静下来,宋文昌扭头看了宋雪无一眼,语气冷冰冰的。
“还有钱吗?”
宋雪无没说话,点了点头,就往外走,也不管宋文昌看没看见她点头。
宋文昌也不知怎么了,知道她说自己有钱,还是把烟往嘴巴里一塞,左手拉开上衣,右手伸手就往胸前的口袋里掏钱。钱还没掏出来呢,就看见宋雪无走了。
他的心咯噔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看着宋雪无的背影,他心里闪过了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她不会回来了。
有人从外面走进来,刚好碰上宋雪无,两人停下来说了些什么,只见宋雪无摆了摆手,又继续向前走。走出大门,往右边一转身影就被围墙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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