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花间。
“月娘,楚地来了消息。”大清早,见着月娘出了屋,婢女立即呈上线报。接过信,月娘随即去了楼下的房间。
信上仅数字,月娘却罕见的笑了。这般做法,宫里那人应该也会觉着惊喜。刚准备开启密道,却听见地板下有动静。
密道暗门从里面被打开,月娘看着出现的人,有些意想不到。而后又想到,他应该早收着密报,突然出宫,应该也是为了此事。真是很久没有见到他如此迫不及待与人分享的模样,那姑娘的出现算是多年之后的惊喜。
“阿政,这般年岁,还如茨沉不住气!”来人拍打着衣服上似有似无的灰尘,月娘笑着调侃道。
月娘抬手翻过桌上的杯子,为他斟了杯茶水,却被他推开,嫌弃道“喝什么茶,我要喝酒。”
“喝酒?当真这般开怀。”听他所言,月娘收了茶具。白了他一眼,任劳任怨的为他去提酒。“都是珍藏的烈酒,可都够劲的。这么多年,总算遇上个满意的,这是要放肆庆祝!”瞧他这般模样,月娘觉着好笑。
“谈不上满意,到底是女子,妇人之仁。”接过月娘递上的酒,嘴上否认道。“你也倒上,陪我一起喝。”
他亲自为她选了酒,送到她的跟前。月娘随后坐下陪他,看不上他这虚假的掩饰,毫不客气的戳穿“还不满意?看你这些年端着帝王的架子,今日却露出从前的性情,你这否认你怕是自己都不信。”
一个掌权王者,一个民间青楼老板,却像多年挚友,毫无顾忌的陶侃。两人渐渐的弃了杯子,直接抱着酒坛对敬豪饮。
“话,这郑家女儿,你是怎么发现的,当时我就好奇,你为何偏偏决定用她。现在好像明白了。”月娘脸色已经潮红,眼神飘离,只剩半醒的意识。
而嬴政还未有醉的迹象,指尖磨蹭着酒坛,眼神像是透过静物触及曾经,神色复杂,喃喃的道“她的做法,很是迂腐。明明可以借刀杀人,斩草除根,却想着不沾血,绕道而校她这般想成事却不够狠,我是看不上的。”
“你看不上,却不做到。我们这些年,习惯用着最便捷彻底的手段,谁还会计较杀戮。她帮你减轻了杀虐,她还在的话,应该会喜欢这姑娘。”
“是啊,她会很喜欢。”
赵国的公主,敏代。他的第一任王后,他的青梅。曾经他为赵政,囚禁于赵的质子,而她是赵国最尊贵的公主。敏代端庄高贵,瞧不上他的生母,却对他还不错。后来,秦渐强盛而赵式微,他能回国,有资格娶她,她始终只当是下嫁,他在选妃当日羞辱了她的尊贵。
他们都年少气盛,他得势不报非君子,她愤然离席不愿再嫁。但是后来,她还是嫁了,为了她的国家。她,在有生之年,不想看到母国百姓遭受战乱,她会不忍心,会觉得有愧。
只是,她还是走了,她没有看见赵国的战火。在她死后,他用最惨烈的方式灭了一个国家。他将赵国变成人间地狱,她却回不到人间。在每一个午夜梦回,她不曾回来过,不曾入梦见他,哪怕是质问怨恨,都没樱
“月娘,我嬴政这一生对不住你们。”他郑重的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那是他心甘情愿,用他的命。”她的丈夫,也是他的暗卫,他的兄弟。嫪毐之乱,那场惨烈的宫变,他的丈夫用性命挡住了那一箭,完成了他的使命。
“阿政,我们都不年轻。他们,我们忘不掉。我们还活着,而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你的王后是个好人,不要伤害她。珍惜她,不要让她变成可怜人。”
“她是个好女人。”嬴政轻声应道。她不会再成为第二个敏代,楚国的百姓他不会残杀。她是他的妻子,他娶了她,给不了爱情,只能给她体面。
华阳太后,他的新王后,他们与他有恩。郑合欢,是他在雄图大业中,偿还她们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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