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苍蝇似的胡乱弹了一阵,她好像又忽然找到了方向,一段曲调于指尖倾泻而出,竟是沈青阮正在弹奏的调子。接着,她就像是着了魔一搬,随着沈青阮的节奏,跟他弹一样的曲调,就像是一个规矩的学徒,正在跟着师父练习。
大获全胜!
凌萧心中暗叹。太乐府那边也已禁不住激动,鼓掌喝彩起来。他留神看了看索伦二皇子的脸色,只见黑如锅底,便放心地收回了目光。现在,那琵琶姬的命完全掌握在沈青阮手里。他或许不够功力能将她杀死,但他只需轻轻挑高几个音,那女子便会完全崩溃,疯癫痴傻。而若是他此时突然停住,那女子虽不会脑中混乱痴傻,但定会一口气闷在胸口,经脉滞涩,受极重的内伤。
自作孽,不可活。他忽然有了些兴趣,他想看沈青阮的选择。
那厢里,台上两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受旁人影响。沈青阮好像在玩似的,一遍遍弹奏着同一段旋律,那琵琶姬也行尸走肉般地跟着,但弹着弹着,她的目光眼见得逐渐清明起来。
见他这般,凌萧有些惊讶。他竟在帮那琵琶姬找回神智!
正想着,曲调忽然变了,耳畔传来一段甚是熟悉的旋律。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这旋律他在哪儿听过,并且印象很深!
那调子十分简单,一改琵琶曲常见的抡指炫技,只是认真地演奏着一段唯美的曲调。这么听,音色倒有些像他幼年在北境时,常听人弹的一种叫作阿奴的乐器。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立刻定睛往台上看去。他的坐席在演武台右后侧,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沈青阮的侧影。但这么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本该跟沈青阮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那是一年前,他刚回元京时,有一日去十二音坊拜访孟大家。不料被云娥带错了路,误走进一间有人的茶室。他刚要离开,却听到一段悦耳的弦音。那曲调极简单,弹奏者也只是在一遍遍重复同一段调子。可不知为何,他却在每一段重复时,都能听出不同的意境。他原以为是孟大家在研究什么新鲜乐器。可走近一看,却见低垂的帷幔背后,隐约静坐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在抱着一把琵琶轻弹。
秦兰。
兰琴,秦兰。
他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是他!竟然是他!一瞬间,他也忽然明白了在长街与沈青阮初遇时,他为何会脸色不善,退避三舍。
思及此,他忽然有些想笑。
此时,台上两人也已将这段旋律合奏了两遍。那琵琶姬的神色已然清明,却依旧随着沈青阮弹奏,一双大眼睛里此时只剩满满的感激。凌萧心里也暖暖的,嘴角不知不觉上扬。
惊变就在此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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