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苏明静最小的女儿,本是集全家人宠爱于一身的她,一夕之间,家破人亡,自己被弩箭射穿了脖子,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她被一名士兵从墙头上扔下了深深的护城壕沟,她只记得日升日落,迷迷糊糊中不知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使她惊醒,原来是一只丑陋的秃鹫啄在她手上。
她反手将其抓住,她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大鸟,手上的疼痛使她恼火,她愤恨将其用石头砸死,弃在一边。
她只感觉自己腹中饥饿到了极点,口中又干又渴,这时她看到了那只死去的秃鹫,伤口处汩汩冒着鲜血,仿佛是一眼欢快的溪流。
她一把将其夺过,只觉得喉咙中好像伸出一只巨爪,它在呼唤,给我吧,给我吧,可是眼前这只黑灰色羽毛的家伙看上去着实让她恶心。
可她的腹中饥饿难忍,身体的欲望战胜了她的矜持,她将那只黑毛鸡用手拔了几十根黑羽,使它看上去不至于那么令人毛骨悚然,她再也忍不住,挑了一处拔净羽毛之处微微咬下一小口,腥咸的腥臭味儿使她想吐,可从嗓子眼伸出那只巨爪并不答应,不等她嚼烂就被吞食下肚,就连一些碎骨她也不舍得吐出。
她还是没法动弹,为了生存她只好继续躺下装死,两天以来,吃了三只乌鸦,两只秃鹰,十只老鼠,到现在,身体才有些了力气。
她尝试站起来,已冻僵的双脚刚一接触地面,疼痛难忍,使她好半天不敢动弹,直至逐渐血液流通,才又尝试向前迈了一步,可脖子处的弩箭只要一动,疼得她如万箭钻心,好似被一个人死死扼死自己的脖颈,喘息一口气都是奢侈。
她抬眼一望这壕沟的远处,大群的秃鹫,好似一朵朵灰黑色的云团落在了前方,周围还有好多乌鸦来回盘旋,起落。
她长长的出了口气,慢慢向前移去,几乎每动一下,她都疼得几乎晕厥过去。
她看了看壕沟两边的壁垒,足有一两丈高,想要徒手爬上去似乎很难但也并非爬不上去,可是对于她来讲,几乎是不可能。
她看见前方有很多的无头尸体堆积,只要爬到前方的尸堆上,再想爬出壕沟便不是太难的事。
她一脚高一脚低向前移过去,脖子上的箭疮令她每移一步都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她终于移到那座尸山前,昨天以前,她从未见过死人,而今老天让她一次见个够。
经过一夜的风雪肆虐,大雪早已将死者掩埋,可是这附近食腐肉的动物们岂能放过这次盛宴。
成群的老鼠在尸体上钻进钻出,附近的野狗,野狼用爪子将埋在雪下的尸体扒出,完全无视她这个活人,也许它们认为自己有更好的选择,完全没必要去攻击她。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忙将视线移开,她向上看了一眼,这些人死去时姿势各异,被砍掉的头颅也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表情。
他们有的张嘴,有的惊恐,有的死闭双目,有的看起来甚至像发笑,好似一幕幕浮雕,表情各异。
经过一夜的风雪,尸体已冻得坚硬似铁,她手脚并用踩着死尸向上攀爬,不时将正在啄食的秃鹰,乌鸦惊扰,可它们也仅仅只是往旁边让了让,压根也不想放弃,叼在口中的腐肉。
好在尸堆并不难爬,快要爬上顶部时,一声熟悉的破空声响吓得一松手,下滑好长一段距离,一只秃鹫被城头上射来的弩箭一箭射出老远,随即它的尸体立刻被它的同类分食干净。
嗖,叭,又一箭,射死一只乌鸦,紧跟着又是嗖,嗖,嗖,好几箭,又有更多只秃鹫被射死,城头上传来了欢快的笑声。
这弩箭的声音是令她感到最害怕的声音,她的家人几乎全被弩箭射死,她自己也几乎重伤致死。
这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声响,是她一生抹不去的梦魇,她以为城头上的士兵针对的是自己,吓得她浑身瑟瑟发抖,可接下来士兵们的对话让她放下了心。
“我十箭射死了七只,超不过养万基,可也不算是太差吧?”
一名士兵得意洋洋的对周围的士兵说道,他的自大引来一群人嘲笑道“养万基大人能一次扣三箭,且能在马上用脚开弩弓,你能吗?”
那士兵极不好意思笑道“我自不敢跟养大人比较,不过我总能赶上他三成的功力吧?”
周围人一片嗤笑声,紧跟着一群士兵开始比试箭术,一时间,秃鹫被射杀的不敢落下来,惹的众人无趣,这才慢慢散去。
那女孩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见城头上不再射箭,她才敢继续向上爬,终于爬至顶部,距离壕沟上方还有不到一人高的距离,可她怎么爬也爬不上去。
这时忽听城头上有人说话,显见那群守军极是无聊,竟又去而复返,她急得几乎快要哭出来。
偏这时,自上而下,有人在上面扔下一根绳索,她抬头一看,上方站立一个四十多岁的儒雅男人,黑须,眼神自带三分肆虐,七分玩味,并不带半分怜悯与同情那种东西。
“你到底上不上来?再不上来,你一定会城墙上的守军发现,届时,你一定会被射死!”
他的声音雄厚,带有磁性,却不带一点感情。
耳听见城头上士兵走路时,护甲摩擦声响越来越大,她不敢有再多迟疑,一把夺过绳索,系在腰间,却被那男子以手势制止,让她先往胯下绕过,再系住腰,她只好照办。
就在城头上的守卫开始又一轮比拼后,那女孩被那男子拽了上来。
“你可是苏明静的女儿?”
那黑须男子问道,那女孩微点了下头,“那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那女孩看着他,一双黑眸子巴望着他,眼神中透着股凄楚以及恐惧的神色,她又摇了摇头。
“那么咱们认识一下,我就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刺客之国的国主,申无行,不过,你从今日起,你必须与过去告别,你不再姓苏,你姓申,叫申以轩,你是我的小女儿,你明白了吗?”
那女孩想了想,似乎自己并无太多选择,只好再一次点了点头。
申无行从随身包中掏出一件女孩的衣物换了她身上那血污一片的袍服,从水壶中倒出了点水,将她的小脸抺了一遍,立刻女孩的面貌一新。
申无行将女孩带在身边,走至城门口时,那女孩本能向后躲,却被申无行硬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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