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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山因温泉而得名,武威皇帝在位时于此建了行宫,名曰谪仙,谪仙池共有大小浴池十来个,常年冒着蒸汽,因此这里的气温较外面高,外面虽是寒风肆虐、飞雪飘飘,这里已暖意融融。做宫女的日子过得很枯燥乏味,每天就是打扫整个行宫,清理浴池的漂浮杂物,和更换池水,闲暇时绮萱就和墨儿躲在一株凤凰木下聊天。
“对了,慎儿你可有心上人?”有一天墨儿忽然提出这个问题,绮萱怔了怔,随口回答:“没有。”
墨儿有点不信地打量着她:“我看不像,我瞧你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经常发呆,似乎有心事,而且我总觉得你的身世不像你自己说的那么普通,你跟她们那几个在一起时,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绮萱正要说话,王嬷嬷走了过来,两人忙起身行礼。王嬷嬷瞥了绮萱一眼,道:“慎儿,听说皇上很快要来行宫了,你下山去买些糕点,记住,只要五凤斋的酥饼。”说着递过去一张银票。
绮萱沿着石阶下山,才到了半山腰,就感觉风特别冷,她不由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自从来到汤山行宫,她还没有好好欣赏过这山上的景致,今天趁着下山的机会,定要好好瞧瞧。
半山腰上的草已经泛出淡淡的鹅黄色,草丛里点缀着极小的花朵,若是仔细嗅,还能闻到一点点香味。香椿树的枝丫上也冒出一个又一个小包,有一只可爱的小松鼠露出半个小脑袋,瞪着溜圆的黑豆豆似的眼睛好奇地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绮萱随手摘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拈在手里把玩着,又是一年来了,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她还跟月儿没心没肺地笑闹玩耍,谁知一转眼,就已物是人非。
绮萱正想着,猛地眼前有个人影闪了一下就不见了,她好奇地跟了过去,藏在一块石头后面,却听见有人在说话。“都布置好了吗?”听声音赫然竟是……绮萱忍不住探出半个头张望,却正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只匆匆瞥了一眼就忙继续将自己藏好,心怦怦跳个不停。
刚才绮萱虽只是惊鸿一瞥,却已认出那正是重俊。多少次在梦里,反复梦到那个颀长孤寂的身影,梦到他脸上时常带的冷漠,等到从梦里惊醒时,泪水常常打湿了枕头。绮萱不断地问自己:那个人既已狠狠伤了你,你为何还对他念念不忘呢?
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冷不防又有人在说话,这次说话的是那个来见重俊的人,口气极其恭敬,道:“回王爷,都按您吩咐布置好人手了,有的扮成工匠、有的扮成内侍,其余在各处待命,他们会严阵以待,只等王爷一声令下,就可动手。”重俊嗯了一声,说:“皇上十分谨慎,你们行动务必小心些,莫要被人发现。”
那人答应着走了,绮萱却满腹狐疑,刚才听重俊的意思,仿佛有什么事要在这里发生,想到这里她不由又探了探头,这下糟了,重俊正好朝她躲藏的地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短暂对视了一下。
绮萱吓得忙缩回头,心跳快得几乎要窒息,她甚至感觉到重俊正朝这边走来。不行,她不能跟他就此相见,也不愿再见他。绮萱这样想着,忙猫着身子转身往行宫而去,她走得极快,鞋子都跑掉了一只也不知。
重俊起初发现有人偷窥,本以为自己刚才跟端木鄢陵见面的事被人发觉,所以想过去看个究竟,然而在树木掩映下,他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离去的背影,看样子像是个女子,却有几分熟悉。重俊不知不觉朝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追去,可一眨眼对方就不见了踪影,随后重俊在台阶上发现了一只绣鞋,是那种普通的宫女常穿的带丝扣的绣鞋,他不由心一动,径直走进了行宫。
行宫里的内侍自是见过重俊,见他来了忙上前行礼,口道:“汾阳王此来,可是传达皇上的旨意?不知皇上何时驾临?”重俊随口敷衍道:“皇上还在路上,特命本王来打头阵,不知你们这里准备得如何了?”
内侍忙赔笑道:“请王爷放心,早就万事具备了。”重俊哦了一声,问道:“你们这里最近可有新来的宫女?”内侍笑道:“今年正好新来了一批宫女。”重俊眉毛一挑,举起手里的绣鞋,道:“刚才本王进门的时候,在门外发现了一只绣鞋,不知是哪位掉的,你能不能把她们都召集起来,让本王瞧瞧。”
不多时,宫女们陆陆续续都来到前厅,一个个低垂着头。重俊挨个打量一番,却没发现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绮萱,不由有点纳闷,他坚信刚才没看错,那个远去的背影很有几分像萱儿。这时他猛然发现有个宫女的一只脚光着,他把手里的绣鞋递过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墨儿。”“这鞋子真是你的?”墨儿把鞋子接过来,指着上面的一处道:“这是我的鞋子,上面还有我自己做的一个记号呢。”希望破灭,重俊不由叹了口气,转头询问那个内侍:“所有的宫女都在这里了吧?”内侍躬身回答:“是的,都在这里了,哦,不对,还有个慎儿,早上王嬷嬷命她去镇子上买糕点去了,所以就她一个不在。”
重俊不由追问道:“去镇子上哪个地方买糕点了?”内侍想了想道:“是到五凤斋去了,皇上最爱吃那里的一款酥饼。”不等内侍说完,重俊立刻转身走了。
重俊也不能确定那个慎儿是否就是绮萱,他只是出于一种本能,要追上去看个究竟,在冥冥之,他总觉得萱儿一定还活着,而且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这段日子,重俊已经愧悔交加,他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找回萱儿,守着她,再不让她离开自己一步。
绮萱躲在暗处,望着重俊匆忙离去的背影,稍稍松了口气,一回头,却见墨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神里满是询问,不由呐呐地问:“墨儿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墨儿微微一笑,道:“你刚才怎么那么紧张,还非要跟我换鞋子,莫非你认识那个汾阳王?”
“我怎么可能认识他,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罢了。”绮萱说着低下了头。“刚才也是奇怪了,那个汾阳王好像在找什么人,你说他是不是在找他心爱的人呀?”绮萱淡淡地回答:“我哪知道呀,那种皇亲国戚,谁懂得他们的心思呢。”
“墨儿道,汾阳王长得可真帅,你是没看到他,若是你看到他了,一定也会爱上他的容貌。”绮萱苦笑了笑:“我们这种身份,哪敢高攀?”墨儿瞪大眼睛盯着绮萱,道:“我是没那个机会,你可是绝对有,你总不会还想在这里终老一生吧?”
绮萱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既然来了,除了恩旨放还家乡,想走怕也不容易吧。”墨儿摇着绮萱的手,笑道:“你怎么了,这么悲观,你怎么不想想,万一要是有翻身的机会呢?我倒是觉得,凭你的姿色,把汾阳王收入囊,一定不成问题的,要不要我帮帮你?”
绮萱忙阻止道:“你可不要多事,万一被嬷嬷知道我们从捣鬼,又免不了要挨责罚了。”墨儿暗暗打定主意,嘴上却敷衍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咱们先去厨房准备花茶吧,对了,嬷嬷让你去买的酥饼呢?”
绮萱这才想起,刚才慌慌张张的,居然连这件正事都忘记了,她看了看天色,已经有点晚了,此时再下山的话,估计得明早才能回来,不由踌躇起来。墨儿安慰绮萱道:“不用着急,干脆我去拜托内侍小蚊子跑一趟吧。”
这一晚,绮萱在榻上辗转无眠,脑子里一再出现重俊的影子,在半山腰听到的只言片语,令她疑窦丛生,总觉得重俊这次来行宫的目的没那么简单,可是究竟是什么目的呢,却不得而知。绮萱害怕弄出响动吵醒墨儿,遂悄悄起身,披衣走出了屋子。
这时一阵悠长的琴声传来,赫然竟还是那首阡陌,绮萱登时愣住了,不自觉地循着琴声走,最后终于在行宫正殿的拐角,找到了弹琴之人。月色下,重俊的身影显得凄清孤冷,虽是心早有底,可蓦然见到心所爱之人,绮萱只觉得眼眶热热的,为了不被对方发觉,她将自己隐在一根柱子后面,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等到琴声终了,她清楚听到重俊的叹息声,喃喃地说:“萱儿,你若是还在人世,听到这支曲子,也该现身了吧,你可知,这段日子,我最想念的人就是你。”绮萱擦了擦眼泪,她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重俊,几乎都要从藏身的地方出去,与心爱的人相见了,可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她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在这里,何况他们之间早就恩断义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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