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时分,月上梢头,一辆挂着宫灯的马车徐徐来到汾阳王府门前,重俊和韩澈早早得了消息,站在门口恭迎。等车停稳,冯福来亲自搀扶着烂醉的绮萱下车,笑道:“王爷,今天王妃喝多了点,您得给她灌点醒酒汤,不然明天她肯定得叫头痛。”说着把绮萱交给重俊,重俊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不禁皱了皱眉头。
“多谢冯公公,改日定当登门拜访致谢。”重俊说着,抱起绮萱走了进去。昏睡的绮萱不时发出几句呓语,重俊侧耳听了听,居然是:来……来喝……再喝一杯……重俊径直把绮萱抱到迎香阁的洗浴间里,不由分说投进冷水桶里。此时天气已经转凉,被冷水一激,绮萱的酒立刻醒了一大半,她惊恐地环顾着四周,一时竟想不起身在何处。
“现在清醒了吗?”重俊冷冷地说:“本王最讨厌的就是喝得烂醉的女人!”绮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反驳道:“我也没打算讨你喜欢,只是大冷天的,你能不能别把人丢到冷水里面,会着凉的!”绮萱一边说一边从木桶里爬出来,她浑身精湿,衣服和头发都在往下滴水,冷得瑟瑟发抖。“冷才会让你长点记性,下次不要再犯。”重俊摆出一副上司对下属的态度来,绮萱估计他是发号施令惯了的,所以并未放在心上,这时她发现重俊的目光正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禁大为羞惭,忙用双臂挡住,道:“请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我是你夫君,看你换衣服没什么不妥吧?”重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绮萱恨得牙根痒痒:“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赖!”重俊冷冰冰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是觉得被我看了身体吃亏了,要不,作为交换条件,我也让你看看我的身体如何,这样大家就都扯平了。”说着就要宽衣解带,绮萱吓得连忙哀求:“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求你出去好吧。”
重俊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你喝得这么醉,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沐浴,万一不小心摔着了怎么办。”绮萱忙道:“不会不会,我自己很小心,不会摔着。”可重俊还是不同意,绮萱只好退一步:“好吧,只要你出去,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重俊纤长的手指支在下颌上,沉吟片刻突然道:“要我出去也行,不过你必须跟我一起洗。”这不是明摆着耍无赖吗,何况还要一起洗,绮萱愣住了,随即断然拒绝道:“我不习惯跟人一起洗,实在不行的话你先洗,我去叫人打热水来。”可是重俊伸手拦住了她,说:“热水一会儿就来,你不用麻烦了。”
话音刚落,就见素心提着一大桶滚热的水走了进来,把热水倒进木桶里,伸手试了试水温:“王爷、王妃,洗澡水放好了。”重俊嗯了一声,吩咐道:“你去微澜堂把本王的干净衣服取来,今晚,本王要跟你家主子共浴。”
素心惊讶地转头看了看绮萱,绮萱羞得脸红过耳,忙解释说:“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素心会意地答应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说完转身走了,绮萱气得骂道:“这小蹄子,竟吃里扒外!”
重俊慢条斯理地脱掉外衣,道:“其实本王倒是觉得素心不错,很识时务。”说着走到绮萱面前,要替她脱精湿的衣服,绮萱吓得往旁边一躲,大声叫道:“你别过来!”重俊却并未停下,反而逼近了好几步,而绮萱也退了好几步,终于被逼到墙角再不能动弹了。
重俊伸手解开绮萱衣服,绮萱紧张到头皮都是麻的,旋即紧紧闭上了眼睛。“湿衣服莫非穿着舒服?”绮萱忽然感到身子一轻,睁开眼一瞧,居然是被重俊抱起,再次投入了桶里。这次水温刚刚好,重俊那结实的胸膛就在离自己只有寸许远的地方,绮萱只觉得脸上的红晕一点一点加深。木桶不大,因为同时进去两个人,显得更为拥挤,绮萱不敢抬头去看重俊,只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
重俊倒是十分放松,把头仰靠在桶沿上,氤氲的水汽在他的脸上渐渐凝结成水珠,使他的脸看上去增添了几分朦胧。绮萱的手不小心触碰到重俊的胸膛,急忙缩了回来。重俊侧头带着欣赏的目光打量绮萱,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不会对任何女人动心,尤其是将来的妻子,可是如今他真切地感受到,眼前这个含羞带怯的女子,对他竟然有一种魔力,让他对她的喜爱与日俱增。
重俊抓起丝绦慢慢搓洗着身体,淡淡地说:“你不用那么紧张,本王并不是那种卑鄙龌龊之人。”绮萱嘟囔了一句:“那你为何总与我过不去?”“那是因为本王的话,你没有一次听进去。”重俊的目光中渐渐凝聚了一丝阴冷,继续道:“比如今天,本王要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你为何偷跑出去,还喝得这么醉回来,你是不是一直都想挑战本王的耐性?”
绮萱自知理亏,默不作声。重俊望着她那张娇艳的容颜,内心原本一点点变得柔软,可是他逼自己硬起心肠来,继续冷冷地说:“今后若皇上再传话要你进宫,本王一概替你挡了,你眼下要考虑的是如何服侍好自己的夫君,而不是整天去外面疯,前几天你跟月儿出去玩到那么晚才回来,我还没说你呢。”
绮萱不由有点委屈,抗声道:“你也不能总把我关在王府里吧,我是人,又不是一只鸟,何况你天天跟燕燕、惜惜她们欢饮无度,你何时当我是你的正妃?”重俊目光闪烁,反问:“这么说,你是怪我忽视你了?还是你有点喜欢上我了?”绮萱自然矢口否认。重俊哼了一声:“你若嫉妒她们,为何不想着法地讨好我,反而一次次让我生气?”
“我才不会嫉妒她们呢。”绮萱低下头,说:“有她们伺候你,还省得我操心了呢。”重俊怒目瞪着绮萱,猛地伸手将她按进水里,哼道:“你不要有恃无恐,你是我的正妃,侍寝是你的分内之事,不要每次都想着推卸责任。”绮萱猝不及防连喝了好几口水,呛得连连咳嗽,好不容易挣扎起来,已是狼狈不堪。
这时,素心轻轻地进来,把两人的干净衣服摆在案几上,绮萱忙向她求助:“素心,你快来帮我穿衣服。”素心望了重俊一眼,重俊喝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休息吧,就是再听到什么动静也别管。”绮萱眼睁睁地看着素心走出去,心里懊恼不已,忍不住怒道:“你究竟要怎样?”重俊冷冷地回答:“不想怎样,只是穿衣服这点小事,不必假手于人,我去给你拿衣服就是。”说着长身而起,在下身围了一条毛巾。绮萱下意识地低下头,可还是忍不住偷看了两眼,这是多么令女子脸红心跳的男子健壮的躯体,身上没有一丝赘肉,相反在穿着衣服时还显得颀长清瘦。
“想不到你也爱偷看男子的身体。”重俊拿着衣服走回来时,发现了绮萱的目光,不由轻轻笑了笑。绮萱登时脸红了,嗫嚅道:“才不是呢,我是无意中瞥见了。”“瞥见……恐怕不止吧,是否还觉得看得不够清楚呢?”重俊说着,就要解开遮挡住隐秘部位的毛巾,绮萱吓得惊叫一声,慌得用手捂住胸口,随即注意到他的肋下留着一处长约三寸的刀疤。
重俊停止了动作,低头瞧了瞧那条伤疤,缓缓地说:“这条刀疤是当年我随着武威皇帝出征后楚时,跟楚将慕容剧交战时留下的。幸亏当时我躲闪及时,否则今天就不能站在你面前了。”重俊仿佛在回忆着那一战的激烈,眼神变得很虚幻。
“疼吗……”绮萱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那条扭曲着的如蚯蚓一般的刀疤。“疼,当时疼得死去活来,可是我还是咬牙忍住了,拼死抵抗,后来援军到了,我们才转危为安,我的战袍从腰部以下全被鲜血浸透。”重俊淡淡地说着,仿佛只是单纯叙述一件往事。他多次经历战争,在他看来,战争就是对一个人意志的磨练,只有经历过血和火的考验,这个人才能对人生、对生活有新的认识。
趁着重俊不注意,绮萱用毛巾迅速把自己裹起来,躲到屏风后面,草草套上了干净的衣服,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她捏着往下滴水的头发,不敢再看重俊,低着头回到自己的房间。夜很深了,但绮萱还不敢就去睡觉,因为重俊还磨磨蹭蹭不肯走,她要等他走了以后才敢去睡。
绮萱不止一次走到沐浴间门口,侧耳听听里面的动静,里面连水声都不闻,绮萱几乎以为重俊在里面睡着了,她故意咳嗽几声,也得不到回应,不知道重俊沐浴要到什么时候,绮萱不觉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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