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管他呢,先找到抱月要紧。绮萱瞅准周围没人,辨认了一下方向,一步一挨地朝抱月的房间走去。抱月不在房中,绮萱又找了好几个地方,最后终于在厨房里找到了抱月。
抱月面前摆着一只大簸箩,她正托着腮,眼睛盯着那只簸箩发愁。绮萱悄悄走过去,小声唤了一声,抱月惊讶地抬头:“呀,你、你怎么来了!”她见绮萱走路有点异样,忙又问道:“你怎么了?”“别提了,刚才从你家后门的墙头翻下来,把脚给扭了,”绮萱一边说,一边找了个小杌子坐下,抱月脱下她的罗袜,惊叫了一声:“哎呀,脚踝都肿成这样了……”
绮萱掩饰道:“我没事,回去休息休息也就好了,倒是你,有没有挨打啊,大夫人有责罚你吗?”抱月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说:“也没打也没罚,可是让我在天黑前把这些豆子分出来,这不是要我命吗?”
绮萱这才发现抱月脚边的簸箩里,混杂着好几种豆子,分别是豌豆、蚕豆、芸豆、绿豆,装得满满的,这样子一一拣出来,眼睛都得花了。抱月想了想,道:“我还是给你上点药吧,正好这里有茶油,我替你揉擦一下,扭伤脚踝这回事可不能马虎,一时不慎,后面会变瘸子的。”
绮萱嗯了一声,问:“你这里有筛子没有?”抱月起身去找了一遍,找来一只很小的筛子,绮萱拿来试了试,绿豆正好都能通过筛子眼。“还有吗?”抱月又去寻了一遍,终于在灶洞底下翻出两个破的筛子,迟疑道:“这两个能行吗?”
绮萱拿起那几种豆子,挨个试过了,然后又让抱月拿了几个簸箩来,抓起一把把豆子用第一个筛子眼最大的筛子过一遍,红豆、芸豆和豌豆都漏下去了,留下的是蚕豆;再用筛子眼第二大的筛子过一遍,豌豆也留下了,第三步就是用筛子眼最小的筛子分出芸豆和绿豆。
抱月惊讶地望着绮萱不紧不慢的动作,忍不住叹道:“萱儿,你可真行,有这办法,这些豆子很快就都分开了,真是谢谢你了!”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法子,你少不得还要挨罚。”
两个姑娘同时吃了一惊,只见一个着褐色衣服的中年男子沉着脸走进来,他就是抱月的父亲----鸿胪寺卿李鸿业,而在他身后的,居然就是刚才那个袖手旁观的陌生男子。李鸿业扫了一眼地上的几只簸箩,眼神里满是轻蔑,道:“你这死丫头,你嫡母为了磨炼你的性子,才想出这法子,你倒好,居然想方设法欺骗她,我真是恨不能一巴掌打死你才好!”说着扬起巴掌。
绮萱忙扑上去,用身子挡住抱月,大声道:“李伯父息怒,全是我的主意,跟月儿无关,求您不要责罚她好吗?”
李鸿业喝道:“我管教自己女儿,不关你的事,萱儿你让开!”
“我不让开,李伯父,月儿再怎么不是也是您的女儿,您对她非打即骂,您何曾当她是您的女儿?”
抱月恼怒地推着绮萱,瞪着李鸿业道:“萱儿你不要管,他要打死我就由他打死我就是了,反正我活着,他也从来不正眼看我一眼。”绮萱小声哀求着:“月儿,你少说两句吧!”
李鸿业更是恼怒,顺手抄起一根扫帚,劈头盖脸打过去,边打边骂:“死丫头,你这样子像极了你那个死去的娘,留着你早晚是个祸害,不如现在打死了你,大家安生。”抱月不躲不闪,任凭扫帚落在自己身上,绮萱拼命用身子护着抱月,自己也挨了好多下。
“李大人,你要教训自家孩子,也该挑个时辰,我这个外客还在场呢。”旁边一直没作声的男子突然懒洋洋地说了一句,他随即瞥了绮萱一眼,冷冷道:“今儿本王无意中看了场戏,只不过乏味得很,本王叨扰了这半日,就此告辞。”
李鸿业闻言忙收住手,跟着男子走出去,嘴里还一叠声地道歉:“王爷,真是对不住,家里出了这样不孝女,竟敢拐带准王妃出逃,我一想到这里,就恨不得打死这个死丫头。”
“罢了罢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打死了难免心疼,何必呢?”男子已经来到大门口,淡淡地说:“李大人请留步,本王改日再来造访。”
李鸿业躬身回答:“王爷慢走。”
哪知男子沉吟片刻,又道:“李大人,刚才那个想出法子分出几种豆子的姑娘,就是本王的准王妃?”李鸿业答了一句正是。汾阳王宇文重俊冷笑几声:“我还道是怎样不凡的女子呢,原来只不过是有几分小聪明,除此以外,毫无头脑、做事莽撞,本王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非要给本王撮合这门亲事。”
李鸿业赔着笑道:“王爷阅女无数,寻常货色自然是不能入王爷法眼,不过这萱儿乃是廷尉许仲达的嫡亲外孙女,许老大人视之如珠如宝,也算是出身名门了。”
重俊哦了一声,喃喃道:“许仲达许老大人,本王倒是颇有耳闻,他应该是先帝的亲信吧,本王听说他为人古板,行事一丝不苟,是个难缠的主儿。”
“可不是吗,许老大人有个绰号,名为‘鬼见愁’,不过他司廷尉一职的时候,破了好多冤案,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李鸿业恭敬地回答。
重俊点了点头,仰头看了看天色,道:“行了,本王这就告辞。”这时一个年轻的侍从模样的男子走来,将马鞭恭敬奉上,重俊接过马鞭,踩蹬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这边绮萱心疼地帮抱月揉着脸上的伤,嗔道:“你瞧你,你父亲要打你,你不说几句软话就罢了,还专拣难听的说,这不是明摆着要吃亏吗?”抱月摇了摇头,回答:“我没事,从小到大也没少挨打,皮糙肉厚再不怕了,倒是你的脚踝,快坐下让我给你揉揉,刚才都差点忘记这茬了。”
茶油反复揉搓到发热,肿胀的脚踝终于感觉好多了,绮萱试着起身走了几步,还是稍微有点疼。抱月道:“这扭伤的脚还得静养几天才能痊愈,所以接下来这几天,你就少走动,乖乖待在家里,听到没?”
绮萱正要回答,见李鸿业沉着脸又走了进来,害怕他又要责打抱月,忙抢先跪下告罪:“李伯父刚才已经责罚过月儿了,其实这一切的错都是我犯下的,月儿真的是代我受过……”李鸿业挥了挥手:“罢了,刚才汾阳王为你们求情,今天我就不想追究了,不过萱儿,不是伯父我说你,你马上就要嫁人了,还是应该安分守己,不要再存什么非分之想才是。”
一番训诫令绮萱感到羞愧,低头沉吟不语。抱月却瞪大了眼睛叫了起来:“什么,你说那个陌生男子,就是世人口中的‘花心王爷’宇文桓?”李鸿业斥责道:“死丫头,不要胡说!什么‘花心’王爷,人家是堂堂的汾阳王,当今天子的弟弟。”
绮萱更是惊讶万分,那个眼眸冷如冰的男子,居然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君,那张如玉般的容颜果然俊美异常,若不是眼睛里的那份不羁和冷漠,还真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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